反正爸妈都以为他死了,反正蓝圆也已经死了,崔熙也已经死了,死就像蓝圆的黑白照片,就像崔熙突然不动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单准麻木地看着万舒,轻声说。
窗外又传来了敲击石像的声音,叮叮叮
像某种咒语。
“也许吧……但至少在这里,还有人希望你不要死,对不对。”万舒看着单准,用一种试图安慰什么的口吻,“我听说昨天历山醒了,但还无法离开病房,他派了人来,应该是想保护你,虽然我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现在你应该很安全,而且我也看到了,他在赛场上也拼命救过你,对吧?”
单准的眉毛轻轻抖了一下。
“对,他救我了。”单准突兀地笑了一下,“但这个世界上最不配让我感激的就是这个人,他救我一万次,不如死一万次让我痛快。”
万舒似乎有点被单准凶狠的表情吓到了,懵懵地眨了眨眼,单准无所谓地偏过头,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沿着轮廓投下阴影,他垂着眼,手掌摊开在床上,握了握,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
“我昏迷的那两天,有人来看过我吗?”
“嗯?”万舒推了推眼镜,“你是指谁?”
“……没什么。”单准倒回到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此时病房门口,那两个穿着黑西服的男人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面色有些微微的紧张。
因为历山正站在他们中间,他穿着病服,胳膊打了石膏,脸和手背都贴着纱布,可以说有些狼狈。他低着头,后颈上是未经整理翻卷的衣领,他是不顾医生的叮嘱从病房里偷跑出来的,因为刚刚才知晓单准没能保住腿。
他的一只手搭在门把上,停顿许久,才放下来,对那两个值守的人说:“除了秦医生,别让其他人靠近这个房间。”
“是。”
“还有,让护士明天推他出去走走,随便谁,多跟他说说话。”
“明白。”
说完这些,历山转身离开,但走了没几步他就扶着墙站住了,随后连站都站不住,他的人连忙去叫医生,人影幢幢,历山满头是汗,他知道自己还在发高烧,但为什么心脏会痛?
***
第二天单准醒来,发现万舒不在,他为好不容易能避开这个过分执着的老师而庆幸,所以在护士推着轮椅来问他是否要去花园里透透气的时候,他连忙应允了。
这是单准醒来后第一次离开病房,然而刚出去他就后悔了。
路上有人看他,而他毯子下空荡荡的左腿位置,无从掩饰,他的弱点完全暴露了。单准本能地感觉紧张,想要遮掩,但想了想,也没什么意思。
单准注意到那两个守在他的病房门口的男人一直跟在后面,他不明白历山在搞什么,反正从侵犯者变成保护者,这姿态也怪恶心的。
护士推着单准一直走到了花园里,护士在他耳边介绍,说这里是那鸥斯最漂亮的一座花园,名字叫“圣林地”。花园的中心有一颗巨大的果树,结着一些还很幼小的,看不出品种的果子,环绕在果树周遭的潺潺水流,高低错落,热带植物遮天蔽日,叶片在海风中轻晃。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单准眯着眼睛看那些油亮的龟背竹反射着阳光。
护士有些为难。
“那两个人还跟着我呢,没事。”
护士看了眼那两个保镖模样的男人,弯腰教了教单准怎么使用轮椅,便走了,单准就一个人开着电动轮椅在花园里晃,轮子跟草地和石板路摩擦出声音,但行驶得还算平稳,历山的人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但很快也被单准绕烦了,想着这人大概是在病房里憋疯了,一座花园也逛得入迷。其中一人不愿意跟了,点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