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爱你。”

“你怎么还当真了呢?”单准反驳,“我是恰好比较优秀,就算我是个废物,我爸妈也会爱我。”

埃拉斯谟没吭声,单准察觉到自己刚刚好像怼了人,连忙看他一眼,却在看到埃拉斯谟的侧脸时,有些愣住了。

他从未看过金发少年露出这样的表情,有些茫然和稚拙,睫毛眨动,嘴唇微张,像是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说,那层总是汪在他眼里的笑意没了,反倒显得他的眼睛清澈,映着全息投影的夜空,像映着真的夜空。

“就算是个废物,也会爱你吗?”埃拉斯谟最后喃喃道。

单准扭回头,看着夜空,眼神和话语一般直接:“也跟我说说你家吧。”

埃拉斯谟沉默了很久,久到单准担心这样单刀直入的接近是不是会惹恼他,然后埃拉斯谟开口了。

“在我家里,我就是那个废物,”

这是难能可贵的机会,单准高度集中注意力,听埃拉斯谟娓娓道来。

埃拉斯谟有三个兄长和两个姐姐,他是最小的那个,他又漂亮又聪明,是最受宠的那一个,所有家人都围绕他呵护他,除了父亲奥马利克,不过那不怪父亲,父亲对谁都很冷漠。

直到七岁的时候,骑马的时候一次意外,他摔断了胳膊,那是他受过的最重的一次伤,在此之前他甚至没有划破过手,然而断掉的手骨并不要紧,医生发现他出血不止,这很好判断,血友病导致的凝血障碍,不算特别严重的病,只是以后要多加小心,虽然有遗传性,但基因改写的研究突飞猛进,也不用太担心后代。他本来就是玻璃娃娃一样娇贵的人,继续生活在家人的保护下就好了。

但是那天之后,他发现自己曾拥有的一切都在一步步消失,首先他不能再骑马了,虽然他骑得很好,代替小马陪伴他的变成了一只有呼吸疾病的猎狐犬;他不能再去远足,悬崖和山林都被杜绝;击剑课和足球课都停了;他身边那些顽皮的孩子也被驱赶;后来索性休学一年搬到了医院里。刚开始他认为是假人保护过度,还为此吵闹过,后来他才知道,那一年正是父亲身边局势动荡之时,而他的病,出现外伤只要治疗不当或不及时极有可能死亡。

一年后局势暂稳,他终于回家了,带着那只因为有病而无法长时间跑动的猎狐犬。他见到了父亲,父亲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为什么还没有丢掉那只狗?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父亲皱起眉,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责备他一般说:“我为什么还没有丢掉你呢?”

一只无法奔跑的猎狐犬只是不能再作为猎犬帮助人类捕猎,但一个有病的儿子则会成为将军出身的统领的耻辱和弱点。

埃拉斯谟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得到那样一只狗了。

父亲认为他没有抛弃埃拉斯谟,但是自那以后,他却是被整个家族遗弃了,他不可能成为继承人,出现在餐桌上都会惹统领不快,于是就被母亲送到了寄宿学校,童年时期便鲜少回家,只是他一只带着那只狗。

“因为我不知道,不带它的话,我还能带上什么。”

埃拉斯谟说。

单准默默听完,问道:“它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