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山头也没有回。
“你不是他。”声音冷硬,与其说是厌恶,不如说是警告。
合生低下头,以恭顺的姿态示弱。
历山一边把袖口放下来一边问:“他昨天做什么了?去上课了吗?”
合生的头更低了,本能地喉咙发紧,但他不敢沉默太久,在历山失去耐心的前一秒开口道。
“昨天单准也没有去上课,他搬回了原来的寝室。”
“他不住埃拉斯谟那了?”
“我想是的。”
历山的嘴角弯了弯,他知道,单准和埃拉斯谟一定发生了什么,在埃拉斯谟亲眼目睹了他和单准的那个吻之后,该死的,那个吻真是销魂。历山不由口干起来,他走到房间一角,拿起酒杯咽了一口酒,却越发燥热,他想立刻去见单准。
“去他的寝……”
“单准有话要我带给你。”合生突然的开口打断了历山,历山好奇地转回身来。
合生垂着眼,他惯常是这副模样,这让历山没有发现他此刻是真的胆怯于与自己对视。
“什么话?”
“他说,这三天内不要找他,如果你能遵守,三天后见面,他会……”
“会什么?”
“他会请你吃饭。”
历山条件反射地蹙眉,房间内是长久的沉默,而后他的眉宇蓦地舒展,甚至舒展得像是要准备一个笑容。
“他真有趣,不是吗?”历山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酒,含住酒液后抿起嘴唇,显然是在抿那个最终还是露了马脚的笑容。
合生松了一口气,但又因为历山那个接近于宠溺的笑容而觉得心尖烧得厉害。
还好,这一切就快结束了。
“好吧,我不会去找他,那就只能找点别的乐子了。”
历山说着,放下酒杯,重新取了一双塑胶手套,细致地戴好,走向那座有巨大绞轮的机器,把绞盘又转动了一圈,绳索绷得更紧了,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板上。
这是一座造型诡异的刑具,历山在仓库里见过的被蒙着眼睛的四个男人中的一个,此刻正被这座刑具吊在半空,他的胸腔被打开了,胸前的肌肉被剥掉了一小块,隔着肋骨,能看到跳动的心脏,肌肉的切口平滑,显然已经止过血,滴在地板上的血是他被吊着的手臂上磨损造成的出血,这个男人已经昏迷了一些时候,而被吊高的动作使得手臂的磨损更加严重,他被痛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的第一个瞬间,他就看到了自己洞开的胸腔,和自己跳动的心脏。
变调扭曲的惨叫响彻整个展厅。
这个纯白的展厅正在为下一次展览做准备。
***
在棕榈林里奔跑了数公里的单准,终于在手机屏幕上看到,代表自己的点和代表埃拉斯谟的点之间,只剩一点点距离了。
埃拉斯谟就在前面!
单准加快了脚步,义肢踏碎了粗大的积叶,又利落地从土壤中拔出来,他没想到这条腿在山野中的表现也那么好。他抬起头,天光熹微,清晨的阳光穿透笔直的棕榈树,洒在他的脸上。他不知道埃拉斯谟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在远足骂?还是这里有存在着什么秘密基地?
单准想起他是怎么找来这里的。
在搞定了他答应球员们所需要的“武器”后,他意识到他离逃走真的只剩下生死未卜的执行了,一个星期后,他要么已经离开了这座岛,要么已经死了,无论是哪种,他都不会留在这里。
但他曾经答应过要带埃拉斯谟一起走,他不能把埃拉斯谟留在这里,在看了历山的就诊资料后,他更加明白,埃拉斯谟也同样身处深渊,金发少年在数据流里静谧地沉浸于死亡的脸,总是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