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准胸膛起伏,抬手揩了一把嘴,立刻“嘶”地吸气,他的嘴肿了。

“预支。”单准重音强调,“预支懂不懂,你他妈是没亲过嘴吗?”

“这样的,”历山的视线又落在单准肿起来的嘴唇上,“没亲过。”

单准被盯得发毛,但他不退反进,伸手一把抓住历山的衣领,用威胁般的语气说:“雕塑完成那天,你说的,只要你能杀了奎利,到时候我不仅会和埃拉斯谟分开,你想怎么玩怎么玩。”

历山垂眼看着单准佯装诱惑的表情,单准还挑了一下眉,但没有半分挑逗,更像是挑衅。

单准见历山不为所动似的,有点心急。

“就算是再来一次那个展览也没关系。”

“是吗?”

单准有一瞬的瑟缩,他控制不了,但这没关系,历山不知道他也会在雕像竣工那天逃走,去他妈的展览,把他像动物一样关进玻璃盒子里观赏,休想再来一次,不过如果他一点都不怕,反而会让历山怀疑。

“你就那么恨奎利?”历山问,探究的视线轻扫而过。

单准放开了历山的衣领:“恨,但要你杀了他,也不仅仅是为了复仇,如果是为了复仇,我自己去就行了。”他暗暗使劲,说着早就编排好的逻辑,“我要在这里活下去,需要靠山,我得知道你能为了我做到什么地步。”

历山没有表情,但单准就是知道,他满意了,甚至心情不错。

“好了,我要走了。”

“我送你,下雨了。”

“别跟着我。”

单准克制不住有些烦躁的语气,历山似乎理解为这是他不甘屈服的表现,没有意见,退后一步示意单准可以自由离开,而后碰了碰自己的嘴唇,用优雅得仿佛在感谢一枝玫瑰的语气说。

“谢谢你的预支。”

单准埋下头,有些慌乱地转身快步往前走,却在走过拱廊拐角的时候余光里瞥见了什么,他回头看了一眼,顿住了脚步。

那里躺着一把雨伞,伞柄是一只柴犬的形状。

当时和山竹一起被送来岛上的还有一堆这样印着山竹模样的小东西,埃拉斯谟把这些小东西摆满房间,还问单准可不可爱,像个在打造情侣居所的女孩子。

单准弯腰拾起那把伞,看到自己的手有些颤抖。

“正好,你可以打拿把伞回去了。”

单准惊愕地看向不远处的历山,对方拿着雪茄盒靠在廊柱上,又点了一根,姿态悠然,眼角是锋利的轻蔑,显然他早就发现了,单准张了张嘴,想问他看到了谁,但如此显而易见的答案,问出来实在是太侮辱人了。

单准紧紧抓住那把伞,冲进雨幕后才想起来撑开伞,一边跑一边拨通埃拉斯谟的电话,听筒里只有等待音,他在大雨里找了一路,也没有看到埃拉斯谟,又赶去了埃拉斯谟的寝室,只有以为能出去玩的山竹冲上来冲单准摇尾巴,单准蹲下身,抱住了小狗。

***

此时的那鸥斯岛笼罩在电闪雷鸣里,山腰上奥马利克的的别墅被电光照亮,一个湿漉漉的人站在宽阔的门厅,闪电结束,只有一盏水晶壁灯照亮这个被夜幕笼罩的门厅,能看到他身上的水不断滴到地板上,而他仿佛凝固,垂着头站在那,一动不动。

楼梯上终于传来沉稳的脚步,披着睡袍的奥马利克走下来台阶,在距离地面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来,居高临下地垂目看向门厅里的人。

被雨浇透的金发头头颅抬起来,露出埃拉斯谟被冻得有些苍白的脸,他的蓝眼睛失去光彩,幽深得像个望不到尽头的洞窟。

“父亲……”

他的嗓音却是饱含感情的,乞求、渴望、还有愤怒。

“你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