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是在人来人往的闹市酒店的落地窗边,单准被埃拉斯谟按在玻璃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和楼对面巨幅广告牌上的球星,如此熟悉的都市,那些走在秩序和自由里的人群,让他有一瞬间以为那座岛只是个噩梦,但下一刻,埃拉斯谟撞上来,他被撞在了玻璃上,那面透明的玻璃泛开一圈乱码,都市景观全不见了。此刻才是梦。

“小准……”埃拉斯谟低下头亲吻他的后颈,“好喜欢你。”

他扭头和埃拉斯谟接吻,从迷乱的性交里重新构建内心秩序。

然而建立在迷乱的间隙中的内心秩序,就像一触即碎的都市繁华,和让人眩晕的数据星空一样,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此时的单准甚至记不起来他为什么会和埃拉斯谟在球场上做,他低下头,看向自己完好的腿,也许是因为每天都在虚拟世界里拥有它,他似乎不再那么执着于它了,也很久没有用它来跑了。

“埃拉……”

他最近这么叫金发少年,那个发音复杂的法文名字就算用通用语念也实在太长了,他擅自简化了。

埃拉斯谟似乎很喜欢被这么叫,闭着眼睛就笑起来,抱着他瓮声瓮气地答:“怎么了?”

单准没有说话,埃拉斯谟疑惑地睁开眼睛,看到单准的脸,微微愣住。

单准的眼泪沿着脸颊掉下来,落在耳廓里,他似乎没有发觉,无知觉地流着眼泪。埃拉斯谟心里一阵窒闷,翻身起来,俯身在单准的上方,捧住他的脸:“怎么了?不舒服吗?”

单准有些茫然地抬起眼,意识到埃拉斯谟的手指在帮他擦眼泪,他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眼泪流过太多,早就没有意义了,为什么还要流。他挥开埃拉斯谟,坐起来用胳膊擦干眼泪,闷在肘弯里吸了吸鼻子。

“我没事。”他把胳膊放下来,“我只是还要一点时间才能振作起来,我……我只是想喘口气。”

这话不知道是说给埃拉斯谟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埃拉斯谟从身后拥住单准,温柔地抱紧他。

“小准,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

埃拉斯谟带单准去了一个新场景的接入口,单准恹恹地被他牵着手,见状蹙了下眉。

“我不想做了。”

“不是。”埃拉斯谟捏了捏他的掌心,“你进去就知道了。”

埃拉斯谟拉着单准往前一跨,他整个人瞬间腾空起来,被黑暗包围,单准捏紧了埃拉斯谟的手,有些紧张,而后一点点微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亮起来,越来越亮,逐渐照亮了这片空间,入目是一片温暖的淡橘色,肉眼来看,空气中好像充满流动的液体,但又并不感到湿润,只是柔软地托住了他,他看到埃拉斯谟半长的金发完全散开,就像真的浸在水里那样。

这里什么都没有,他们漂浮在一片温暖的淡橘色的液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