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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称赞。他本以为父亲会夸赞他,像是他夸赞弟弟一般,但他并没有。他只是厌恶地看着他的脸,然后云淡风轻地命人收了他的琴,对他道:“你往后不必学了。”

他其实并没有做过什么,唯一做过的事情便是战战兢兢地活着。他猜想,兴许自己刚出生时便受了用于罪犯的墨刑,额上顶了一个自己看不见的“罪”字,所以他们才会这般对他。

面前的弟弟跪念完毕,起身回了座位。

书斋外是寒梅,夫子说起应景的诗句,以竹箸轻点“雪虐风饕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这句,命两位孩子解之。

弟弟没有说话,却只是看着窗外的梅花发愣。不知是没有想到,还是不屑于作答。

他只能道:“放翁以梅喻志,雪愈猛而香愈冽,恰如君子处困厄而守节。”

先生抚须而笑,赞了他几句。后头的课中,他又批评了几句弟弟。

结课后,他抱着书冒着雪去了藏书阁。

谢家的藏书阁全京城都有名,藏书万千,浩如烟海,他无事时便喜欢去里头或看书或练字。

弟弟一向不愿去,谁知今日却不怀好意地跟在他后头,一起进了藏书阁内。

他没有理会他,只是将纸张铺开,开始练字。

他的字写得好,夫子一直赞这字有风骨。

弟弟在藏书阁内走了几圈,终于走到他身边,对他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比我聪慧?先生夸你时,我瞧你那般得意。我且告诉你,这谢家,没有人喜欢你,你再聪慧又有何用?不过是犬马之养。”

他的手顿了顿,却仍旧没有说话。

弟弟有些恼了,推了他一把,刚写好的字被大滴的墨水洇湿,也算是毁了。

他也忍不住,下意识地也推了他一把。弟弟却直直地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震得他心里发颤。

他愣了愣,准备去扶起弟弟。他眸中却像是喷着火,大声道:“你且等着。”

其实并不用等很久。

先是夫人找到了他。

他同自己的母亲却并不是格外熟稔。她不喜他,他也不喜她,所以他们从未有过温情时刻。

她让他跪下,捏着他的下颔,长长的指甲钻进他的肉里。尔后玉掌忽至,耳畔惊雷乍起,他伏在地面。

再然后是父亲。

他手里握的是条笞鞭。

其实他身上有过很多伤,有匕首刺入的,有鞭子和戒尺留下的,但都是拜他们所赐。

人其实如果一直忍受痛苦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会渐渐的忽略自己这副躯体。浅而短的疼痛他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重而久的疼痛也只能让他蹙眉。这样的本事并没有随着他长大而消失,反而愈发娴熟。

今日是他的生辰。

被惩戒完后他几乎不能移动。

在冰天雪地之中他等了很久,这才起身,慢慢地挪回了自己房中。

房中也是一片冰凉,甚至没有烛火亮着。

今日是他的生辰,但他只得到了疼痛。

他很多次都想从谢府逃出去,他觉得这里不是他的归宿。他也曾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想要让他们得到他们应得的报应。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他除了会读书,其他什么也不会。他还小,距离及冠还有很多个年头,太遥远的事情他从来都不去想。

但不久后的某日,一切就都变了。

他会遇到一个人,那个人告诉他,他应该怎么做。

他从此下定决心,要倾尽所有地报答他。

然后他就逐渐成长成今日的自己。

第74章 回忆(下)他不是我兄长

当今太子格外年幼,同他是一般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