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的
钱铜最讨厌的便是去猜人家心里想什么。
包括他今日抢走的连巷,也是她嘴巴漏风所致。
褪下身上的官袍时,外面的人终于活了过来,隔着一副珠帘在外与他喊话,“宋世子当真不怕传出去?我一个商户之女,横竖不在意名声,世子可不一样,您身份矜贵,清风高节,不能不要名声吧?”
“蒙青。”她话没说完,世子突然朝外唤了一声。
人一心虚,气势也就矮了。
这是她那夜亲口承认的。
说得越多,把柄就越多。
钱铜瞥了一眼彷佛下一刻要把她吞了的宋世子,辩解道:“世子,虽说你不会相信,但那夜我说的话都是为了激你”
再好的精力也熬不过夜深,折腾到此时,整座知州府她已听不到半点动静声,人也有些犯困,钱铜寻了一圈,在宋世子适才所在的书案后,找到了一张供人小憩的贵妃椅,躺上去,打算暂且将就一夜。
如此大的利好,宋世子应该给她好处,而不是没收她的好处。
钱铜说了半天,没有得到一句回应。
不对吗?
“世子,我脑子笨,最不擅长的便是去揣摩人心,你直接告诉我,我钱铜哪里对不起你。”虽如此说,她还是去想了,这一想可就太多了。
屋子里的熏香一夜未灭。
还是没听他说话。
在他唤暗卫进来赶人之前,钱铜忙抓住机会一一个地试探,“恩人?前盟友,不对,盟友没有‘前’字,咱们还是盟友,世子,您仔细想想,你我相识以来,除了最初的冒犯之外,我钱铜可有对不起您的地方”
但这个称呼,就算借她是个胆子,她也不敢乱说,她试探地看着他的目光,问道:“世子是我的再造父母?”
宋允执合上案上的呈文,整理好,放置于书案一角,抬步从里面出来时,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回道:“高枝在这儿,你飞。”
宋允执平静地看了她一眼,一语未发,抬步进了里间。
他看着她那双狡黠的眸子,想从里寻出她的一丝本心,他问道:“你既已选择了朴家,为何又要为朝廷谋利?”
说了这么多,最初的问题还是没解决。
适才替钱铜传菜的暗卫,闪进了屋内,领命道:“世子。”
钱铜:“”
他是何意?
她又跑去里间的隔断旁,与里面装死的人道:“我也没世子想得那般高尚,万一我没忍住,又像上回那般强亲了世子,该怎么办”
半晌没听到回应,宋允执回头。
为了逼他对自己出手,那天夜里她还承认了许多她原本不该承担的罪名,钱铜有些后悔,她不该那么多舌。
她相信只要朴家开通了运河,凭他宋允执说一不二的个性,他就敢去从平昌王手里抢。
他是她什么人?钱铜倒是能立马给出很多个答案,他是她的痴心妄想,是入赘她钱家的七姑爷,是她钱铜的前夫?
宋允执躺下,手枕着后勺脑,睁眼听她说。
钱铜语重心长地道:“世子不要去看过程,只需要看如今的结果,是不是此事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
钱铜道他是要唤人进来把她轰出去,动作极快地趴在他的书案上,并抱住一角,表明了自己的恒心,“世子不还,我死也不走”
他走去左侧的一张妆台前,摘下了头上的官帽,放于案上,嗓音依旧平静,“净房在右侧,里面有水,够你洗漱。”
钱铜缓缓起身,满腹疑惑,抬头向宋世子求一个解释。
适才还牙尖嘴利的少女,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双目痴呆状地盯着他,似乎还没从突如其来的败局中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