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回手,微微垂首,显出了女儿家几分娇羞之态,“我一介商户之女,总不能两手空空地攀上世子,朴家为攀平昌王府的郡主,奉上了两淮的两座盐场,我也想给皇帝舅舅送一点心意。”
是以,朴家大公子出手也很大方,除了许给钱铜的盐场和航线之外,另外还赠送了一搜海鹘船。
宋允执垂目盯着她放肆的一只手。
“那公子呢?”
小娘子睡了一夜,精神焕发,脸颊两边透出隐隐的红潮,眸色雪亮,看不出一点伤情的痕迹。
“布匹。”钱铜道。
扶茵也很疑惑,适才姑爷过来把碗递给她,说是给娘子解酒用,可娘子今夜没饮酒啊,还没来得及多问,姑爷转身便走了。
钱铜彷佛没瞧见,并没有察觉出哪里不妥,看着他下敛的眼睛,提醒道:“咱们可以不是走私。”
宋允执看了一眼他手中托盘里的一个酒壶,不置一词,侧身让开道,容他先且通行。之后走回自己的房门前,正欲伸手推门,到底顿了顿,脚步继续往前而去。
他点头,问他:“如何?”
钱家货船上的茶叶已全部卸完,交给了朴家当作投名状。
临别了钱铜走过去道谢,“多谢大公子的款待,往后打交道的地方还有很多,大公子多加关照。”
钱铜抬头与扶茵道:“醒酒汤熬出来不容易,不能白白浪费了,要不,你去拿一壶来,我小酌两杯,庆祝咱们旗开得胜?”
烈酒的香醇能麻痹人意识,钱铜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人倒在床上,一夜无梦,醒来便到了第二日天亮。
这些事不急,他问:“你与朴承禹如何谈的?”接着补充道:“我要听实话,一字不漏。”
朴大公子目光转向了她身旁的宋允执,行礼道:“宋公子,后会有期。”
钱家此时给他的一船茶叶,必要之时,能解烧眉之急。
钱铜小声与他道:“世子可以暗地里给我一张市舶司签发的‘公凭’,咱们明面上为走私,暗里却是光明正大地出口,实则茶叶也可以一样,黄海的货运多了,咱们就把别处出口的数量减少,如此一来,我钱家的货船便可以自由出入黄海,给他朴家吃点甜头又如何?我可以少赚一点,最紧要的是方便世子,可以安插自己的人进去,摸清地形,培养出朝廷的战舰。”
宋允执看着。
两年后的第一次重逢,比她想象中要好上许多,都走出了曾经陷入的那片沼泽,及时清醒爬上了岸,回到了各自的位置,凭本事挣出一份出路。
宋允执侧目。
钱铜盯着那碗醒酒汤,难以想象它的由来是如何的曲折与艰辛,不知道宋世子是如何判定自己会饮酒的,但世子给的东西不敢糟蹋。
宋允执明白了,不由勾了勾唇,等着她后续挖好的坑。
他道:“传信给三夫人,让她多看着老二,别成为七娘子刀下的头一个朴家魂。”
她一口气拿到了盐引,茶叶贩卖权,布匹公凭,妥妥的大赢家,宋允执忍住没有甩开她的手,讥诮道:“然后你坐享渔翁之利?”
阿银招呼道:“姑爷怎么在这儿,还没歇息?”
当年陛下尚在蜀州时,便是靠着茶叶换取邻国的马匹,一步一步杀到了京都,接替旧朝登基,五年来眼见大虞不断扩大,邻国便开始控制马匹。
她醒了就好,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宋允执没急着去应,等她去与旧人辞别。
果然打的是这个主意,这就是她为何一定要卢道忠‘死’的原因,卖茶叶和卖布匹同样乃走私,有何区别?
唯有利益走在一起了,才会有永恒。
钱铜一愣,“他从哪里弄来的醒酒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