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身旁,目光抬起来时,正好可以看到对面的少女,四目相视,彼此都很平静,他温和地笑了笑。
赌场的人太多,他听不清声音从何来,好在那乌啼声断断续续,却一直没有停过,他顺着声音寻到了赌坊的后院,而后在一间暗室里找到了吹笛子的人。
钱铜抬头看,屋内灯火通明,中间空出几尺宽的过道,两侧各摆放了两把木椅,如今空了两个位子,崔家已倒,缺席的自然是她。
红月天乃扬州最大的金玉窟,也是无数人的无边永夜,与前楼的人声鼎沸不同,喧嚣在这里被斩断,耳边极为冷清。
朴大公子从后走到了她面前,把手中一瓶药递给了她身侧的阿银,却是在对钱铜说话,“客栈里的药没了,可随时来取。”
钱铜刚跨入密室门槛,里面一道不耐烦的嗓音便响了起来,“钱七娘子最近春风得意,架子也大了,一个小辈,竟也让咱们这把老骨头来等你,合适吗?”
钱铜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道理三夫人应该也懂。”
意识到自己再一次被妖女欺骗了后,恨到了极致,竟有了几分无力。
朴大公子:“好,茶叶给你。”
“大公子。”门外一道护卫的问候声,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账本带来了吗?”朴大公子突然插话,问钱铜。
耳边再次沉默。
是知州蓝明权的小儿子,蓝小公子。
三夫人索性挑明:“是拿账本换的吧?”
话音一落,耳边突然安静,落针可闻,卢家家主抬袖抹了抹额头上的轻汗,同情地瞟了一眼钱铜。
三夫人冷笑道:“赎你什么罪,同为富商,身份平起平坐,我哪里有资格让你赔罪,既然来了,就别耽搁功夫了。”
三夫人不耐烦打断,“你布匹绸缎,香料不是卖得好好的吗,急什么,又贪什么呢?”
领路的人没往楼上走,下了地下一层。
行,说正事,三夫人看向对面心比天高的人,“你在海峡炸了崔家的船,却无端把朝廷的目光引到了我朴家身上,这笔账我朴家尚未找你算,你倒是与我谈起了价,说说,你有什么本事,接手茶叶生意?”三夫人下颚一抬,“喏,卢家家主也在等这笔买卖,你认为能赢过他?”
说话的是个妇人。
大公子:“不用三婶提醒,侄儿都记得,崔家已去,茶叶生意总得有人接手,朴家应承过三大家,不动他们的盘子,侄儿是觉得比起卢家,钱家更适合。”
虽为道歉,她却紧盯着她面上的变化。
钱铜答道:“账本。”
钱铜没否认,“就看三夫人愿不愿意给我钱家这个机会。”
钱铜没看他,微微垂目,“大公子想要,随时可以给你。”
谁都知道大娘子的死,是钱家心口的伤疤。
身后突然有人唤她。
三夫人看到她这副模样,心头顿觉解气,“都说与年轻人讲道理,讲不明白,年岁一到自然也就懂了,这话我倒是从七娘子身上得到了验证,大娘子的惨剧,足以教会七娘子,想必如今已明白,为何当年我大嫂极为反对你俩了?”
“大公子,告辞。”
三夫人有些意外,“两年不见,七娘子果然真让人刮目相看,谁还能把两年前那个候在门外”
钱铜回了神,“多谢大公子,还有呢,最近都没怎么用上。”
而两年前那桩惊动朴家的棒打鸳鸯,更是七娘子的心头伤。
钱铜下车往前,没走几步,去路便被两位黑衣死士挡住。
三夫人今日一见面,便连刺了她两刀,卢家家主怕吵起来,忙打圆场,“三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