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放在草丛里的宋旗,她才稍稍安心一点。
几人被关在单独的营帐中,士兵们将马车被搜查得七零八落。穆宜华携带的笔墨纸砚嫌疑太重,他们竟还将毛笔管拆了看里头是否夹带消息。画卷也被撕了,一层层地检查。
穆宜华低垂着脑袋坐在角落里,目不斜视,恍若未闻。
乔擢英无法制止他们,只笑着对他们说道:“几位官爷,我们真的是良民。我和我姐姐出门采风画画,迷了路才走了这条道,不是什么细作。”
“你们说不是就不是?你们就这么巧?迷了路,刚好碰上了我们这队人马?”
这话蹊跷,什么叫碰上了他们这队人马,他们这队人马有什么稀奇的吗?
穆宜华轻轻地瞥了他们一眼,只见帐外有人影晃动,士兵察觉连忙跑到外头抱拳行礼:“暂未查出任何可以行踪。”
外头的人点了点头,侧目向里面望了望。
微风掀起帘门,得以窥见那人黛蓝色长袍一角。
是谁?
帐子被掀起,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在看见二人狼狈模样时不禁怔愣。
乔擢英也是一眼便认了出来,兴奋地大喊:“左郎君!是我们啊!”
第 108 章
左衷忻已然不再是那个玉树临风的花冠状元郎, 他还是好看的,可他的蓝袍沾了污泥,面颊上也落了青灰色的胡渣, 容色憔悴, 眉头深锁, 徒添了几分沧桑与沉稳。那眼睛在看见穆宜华的瞬间却闪出欣喜又惊讶的目光。
“在哪里发现他们的?”
“他们不走官道反走小道, 不过马车上的东西我们都查过了,没什么问题。”
左衷忻点点头,让他们把人放了。
汪家和乔家的下人们将搜查的东西收拾好拿回马车上,乔擢英则是故乡遇旧交,开心得不得了, 只想在帐中多留片刻叙旧才好,而穆宜华却是神色躲闪, 好像不太想见左衷忻的模样。
左衷忻以为她身体不适,连忙凑上去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被他们弄疼了?”
穆宜华抿着唇垂首,推了他一把:“哎呀你离我远点……我,我身上脏。”
穆宜华眼下确实狼狈, 且不说方才与歹徒搏斗溅了一脸血,身上脸上手上处处都是尘土泥巴,连指甲缝里头都有些黑黢黢的东西。穆宜华双手攥着, 不想让左衷忻瞧见。
左衷忻愣了片刻, 走进帐中屏风后拿出一件干净的外裳,抖了抖就给穆宜华盖头披上, 只露出小半张脸。那衣裳有清香, 依布料的质感应该是件新衣服, 穆宜华大睁着眼睛看左衷忻,只听他道:“新的我没穿过, 此前路过扬州城匆匆让当地的裁缝铺做了一件,洗好后就一直放着,很干净。”
穆宜华觉得他会错了意,小声嘀咕:“我没有嫌弃……”
左衷忻轻笑一声,问道:“你们怎么会到这儿来的?”
“穆姐姐去绍兴采风,我在绍兴送货,半道上遇见匪人,我们就把他们收拾了!”乔擢英道,“穆姐姐可真厉害,抄起地上的木棍就是一顿砸,把我都给吓坏了哈哈哈哈。”
穆宜华有些惭愧地瞧了瞧左衷忻:“我没有……就是,就是情急之下逼不得已……”
“我知道,她在汴京的时候也很勇敢。”左衷忻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却没看她。
“那群匪人应当是逃兵。”左衷忻解释。
穆宜华思忖片刻:“我看也像是练家子,不承想竟临阵潜逃,竟还要伤及百姓性命。左郎君我方才听你讲官家,是……赵闵?你们把他救出来了?”
“那日我们分别,南下去江陵府找襄王殿下,恰逢殿下北上勤王,二人汇合便追金人而去。一路追一路打,奈何恰逢冬日,金地又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