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把钱琼从床上叫起来,反正就这么回去绝对不可能!
来个骑士吧,来个大侠吧……
骑着白马,或者跨着电瓶车,都可以,来一个吧……
雨哗哗地落下来,隔着一道厕所门,迟柏意绝望地听见了狂风呼啸的声音。
她重新摁亮了手机屏幕。
她又摁灭了。
外头有个声音在喊:
“尾号2299!”
她来了!
狂风暴雨之夜,真的有个大侠骑车栉风沐雨而来,来拯救她了!
迟柏意小声地敲了一下厕所门:
“这里……”
大侠的脚步慢慢走近,大侠的手从门缝下面伸了进来。
隔着一道门,迟柏意说了声“谢谢”。
门外的人道:
“不用。”
声音很熟悉。
迟柏意的手一顿,对方好像也僵了一下。
“外面……下雨了吗?”
门外的人把手缩了回去,道:
“下了。”
隔了一会儿,又轻声道:
“很大。”
是很大,锥子一样扎下来,不一会儿身上就湿透了。
陈运站在洗手池前搓手——
刚刚往里递东西的时候手背蹭到地了。
虽然这个厕所跟她平时见到的那种很不一样,又大又干净还挺香,但……再香它也是个厕所。
就算建的像座庙,它还是个厕所。
不过厕所和厕所也是有差别的。
比如说这个厕所这个地,灰黑色哑光地板;比如说这个厕所这墙,烟灰色暗纹的墙;比如说这个厕所镜子边还有个大海报……
竹里馆。
哪家饭店把广告打厕所里?
陈运瞪着那张墨绿色的广告纸看了一会儿,广告纸旁的镜子里慢慢走过来一个人。
红色裙子,黑色长外套。
“是你啊……”她走过来,轻声说。
陈运低下头接着洗手。
水哗啦啦地流着,外头的雨哗啦啦地下。
洗完手指头,搓指尖,转手腕,交叉搓指缝……
屋外雨横风狂,屋内静谧安然。
狭小的空间中,头顶灯昏黄,鼻尖全是洗手液的百合香精和某种不知名的熏香,廉价、刺鼻,闻着怪里怪气。
但还有身边的人带着体温的气味,柏子花雕沉木无花果……
那味道沉静幽远,离的近一点,就像枚水晶罩子,轻轻扣下来。
陈运听到她说:
“咬伤也是要消毒的,碘伏或者双氧水冲洗一分钟,封闭性伤口深的话,最好去医院打疫苗。”
打什么疫苗?
陈运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上青紫破皮的牙印:
“狂犬疫苗?”
“破伤风。”
镜子里,陈运看到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微微的笑着,眉头却轻轻皱起,像只隆起的小山丘。
“我自己咬着玩的。”于是陈运这么说。
她也没见有多么吃惊,就是点了一下头,“那消毒。”
消就消吧。
陈运准备回去就把手泡酒精里消个一分钟。
她偷偷瞥了镜子一眼,那个大夫正在自己身上摸着什么——
头发垂在脸颊上,很随意地卷着,在灯光下看起来有些发红,耳垂上的那块儿石头也一起幽幽带着光。
她不再看,弹了弹手上的水准备走了。
可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外头炸起了一声雷。
陈运脚步没停,身后的脚步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