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引绳踏向城内所有人耳畔。
人们看着彼此,惊恐如藤蔓,疯狂攀生于他们的面颊。
守城士兵立于城楼,望着前方逐渐扬起的滚滚黄尘,扯开嗓子喊道:“来了!来了!”
黄尘之后是奔掣的烈马和映着日头刺痛人眼的白刃冷锋。
“嗖、嗖、嗖——”
第一波箭矢射向城楼的时候,令狐峰一边指挥者戍兵抵御敌军攻城,一边派人去商议军机的七宝堂报知凉州君。
城下箭矢如飞蝗袭来,雉堞上不断有士兵中箭倒下。城内守军却也不是吃干饭的,弓弩兵很快便有条不紊地于垛口处反击。
城墙上的反击颇为有效,汹汹逼近的骑兵不断有人中箭落马。
可敌军并不会轻易放弃。很快,第二波裹着油布的火矢便如大雨淋头般向着城墙射来。
箭簇有油,火焰一旦沾身立刻暴烈燃起,其威力强于一般弓箭不知凡几。
中箭兵士哀嚎惨呼之声不绝于耳。许多人惨叫着扑火时不慎由女墙摔落城下,像燃烧着的火球,“砰”地一声跌落在地。
大火仍在□□上燃烧,将死之人无意识地猛烈挣扎着,身形折动,其状惨不忍睹。
令狐峰狠狠骂了句娘,待火矢攻势稍减,便从垛口朝外看去,但见火矢之后弓弩手后撤,乌泱泱的一大波步兵向着城墙冲击而来。
敌军们高喊着厮杀谩骂之语,扛着木梯搭在护城壕上妄图摸近城下。城楼上的守城士兵箭矢飞射,许多人还未靠近城墙便已殒命护城壕畔。
但数以百千的敌军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样窸窸窣窣地从护城壕上奔袭而来,护城壕很快便失去了作用。壕上被搭出结实的渡梯,这一次他们推来了轒辒车。
这种攻城用的四轮车乃以粗木排成,上覆兽皮,其下藏人,可抵挡城头箭矢与击石,能顺利将士兵运送至城墙下。
此刻,河西步兵藏身于轒辒车内,十几人共同使力,车轮快速向前移动,直攻向城墙。紧接着,那些被运送至城下的士兵们取出钩强射于城头。
精铁打制的钩强原本用于水战,其后逐渐以之攻城。这种器械尖端有锋锐长刺,下坠粗硬绳索,以弓弩之力使其嵌于墙垛,士兵便可沿着绳索向城墙迅速攀爬而上。
令狐峰大喊一声:“礌石!”
早就在城头备好的礌石被守军们推了下去。没了轒辒车的保护,那些攀援的士兵们单凭肉身如何抵挡得了礌石的攻击,纷纷哀嚎着跌落城下。
唯一让令狐峰感到庆幸的是,敌军这次攻城没有用云梯和抛车——也许他们是另有诡计,但至少今日,令狐峰略微松了口气。
但就算用了云梯和抛车,莫看这夯土版筑的城墙又土又脏,可它坚固无比,就算是攻城槌也不一定奈何得了。
攻守之战仍在继续着,很快,城下便已是死尸相叠,被礌石杂得头破血流的敌兵摔入护城壕内,壕中水泛起一层幽幽的红。
三波攻势之后,眼见城门没那么轻易被攻破,敌军暂时停止了进攻。
令狐峰刚下令己方停止反击,就见列阵城下的河西敌军中有人策马而出,冲着城楼高声喊话。
“叫李凉州滚出来!”
喊话之人乃平朔将军沮渠成勇,他是河西王的族弟。
令狐峰理了理适才于女墙下躲避箭矢时弄乱的衣冠,谨慎立于雉堞后,对沮渠成勇扬声答道:“莫急,凉州君稍候便至。”
沮渠成勇狠狠啐了一口,又喊道:“反贼!开城门!”
令狐峰板着脸不说话。
“本将军叫你开城门!你他娘个尻!”
令狐峰仍是不动亦不言。
他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似的,任凭城下如何咒骂,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