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久未归家的小郎主,忍不住开始抹眼泪,边哭边说:“……茸茸不见了,都是婢子不好,没看住它,让它跑了……”
刹那间,李翩只觉耳内又是一阵嗡鸣,眼前的景物不仅模糊,简直已经开始上下颠倒。
他用力稳住心神,又问:“几时跑的?去找了吗?”
“跑了好些天了……四处都找过,没找到……请小郎主责罚。”春兰已经哭得满脸是泪。
李翩转身就要去厩院牵马,打算骑马出去找,可才走了两步却听一个轻缓优雅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翩儿十日未归家,才回来,这又是要去哪里?”
宋澄合款步沿着回廊向他走来,身后跟着小娘子周柳。
李翩按捺住心头焦急,上前行礼:“宋夫人,春兰说茸茸不见了,我得去找它。”
宋澄合叹了口气:“傻孩子,你要去哪儿找啊。你道它为何不见?”
“为何?”
“你看这满院的春柳春花,连人都止不住春心萌动,何况一只猫。你那猫儿早就到了发忄青时节,日日在家中大吵大叫,我实在是被吵得头疼,让人打开窗牖透口气,谁知它逮着空隙就跑了。它呀,十有八九是闻着味儿跑去胡市给自己找如意郎君去了。”宋澄合慢悠悠地说。
李翩一听这话转身就走。
“站住!”宋澄合在身后叫他,“去哪儿?”
“我去胡市找茸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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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市设在罗城北边,挺长的一条街衢,比之民市的整洁,这里的最大特点就是凌乱。
一走进去就是直冲天灵盖的香料味儿,紧接着闻到的是骆驼、獐子等动物身上散发出的臭气,这里出售各种打西边运过来的奇珍异宝,以及各种假酒假药假机灵。
“火浣布,火浣布,阿耨达山来的火浣布!”——诈骗。
“真珠篦,琉璃榼,珊瑚鞭,应有尽有!”——呵呵。
“返魂香,返魂香,郎君看看不,大宛送来的,绝对保真。”——扯淡不打草稿。
推开拦在面前兜售假药的商贾,李翩急匆匆向前走着,鬓边有汗水滴落衿上,可他连擦拭的工夫都没有。
他现在完全没心情关心这些奇珍或赝品,他只想找到茸茸,哪怕是知晓茸茸的去向都好。
然而,令人怅憾的是,胡市从南到北几乎被李翩翻了个遍,却连茸茸的影子都没瞧见。
伽舍罗逝来的胡商操着一口蹩脚的汉话说:“补行,补行,现在抬冷,风沙大,弄补来,会撕,会撕在卢上。”
他以为这位一身贵气的郎君是要出钱让他再弄只猫儿来。
那种猫儿要从宿利城运过来,路途十分艰难,就算带上十只出城,到头来能活下来的可能也仅剩一只。伽舍罗逝紧挨着葱岭,与其带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物,还不如多带些香料、玛瑙、琉璃和假药更赚钱。
李翩比手划脚地跟那胡商说不是让他带猫儿,是自己的猫儿跑丢,自己想找到它。
胡商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后哈哈大笑,混不在乎地告诉他,找不到了。
“发忄青,逃了,逃了就补会绘来了。”
直找到日入仍旧一无所获,也许正如那伽舍罗逝大胡子所说,再可爱的猫儿都有它的本能和生存之道。他那样圈着它,它的欲求得不到满足,于是瞅准机会就逃跑了。
没奈何,李翩拖着疲惫至极的身体,垂头丧气地回了太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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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时分,李椠将李翩唤去书斋。
这位浓汤大老爷舒舒服服地倚着个三足几,对正襟危坐其下的儿子说:
“你于声闻寺读经的这些天,为父已着媒人去宋家纳采。宋家没有异议,再过些日子就问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