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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的一动不动。

阴善腾出一只手推了推李翩。

被人一推,李翩才回过神来,忙将梵文经页呈给竺因空。

竺因空面色沉沉地接过经页,却没有继续写。他放下笔凝视李翩,问道:“李轻盈,这几日你一直心神不定,发生何事?”

李翩虽未及冠却已取了表字“轻盈”,是他在酒泉的时候李暠亲自为他取的——这就不得不说,自乱世伊始,人命旦夕,一切年纪都提前了。

仿佛学堂里神游天外的学生突然被老师点名,李翩颇有些手足无措,他放下经卷毕恭毕敬施礼道:“回上座,无事发生。”

“莫要诳语。”竺因空表情严肃。

李翩见自己随口扯的一句“无事”瞬间就被揭穿,心内更是着慌,话语也变得磕磕绊绊:“生徒近些时日确实有事发生,但此事生徒不敢说……生徒怕……怕辱没上座。”

“儿女情长之事?”竺因空再次一语中的。

“是。”

李翩羞愧地低下头,纵然再如何不知天高地厚,但在竺上座面前谈论这些小情小爱,仍是令他惶恐不安。

一听“儿女情长”四个字,索瑄和阴善却都“唰”地一下搁笔抬头,四道精光射向李翩,四只耳朵高高耸起,生怕听漏一个字。

真是这边诚惶诚恐面颊红透,那边竖起耳朵还没听够——好个损友。

竺因空倒是没再追问下去,而是从书箧中拿出一卷经书递给李翩,道:

“打开,把廿四、廿五、卅二章读给我们听。”

李翩接过一看,竟是一卷《佛说四十二章经》,顿觉心头如覆千钧巨石。

这经卷文他早就学过,此刻已然知晓竺因空让他读的是什么内容。

但李翩仍遵照竺因空的指示将经卷打开,找到廿四章,读道:

“佛言:爱欲莫甚于色,色之为欲,其大无外。赖有一矣,若使二同,普天之人,无能为道者矣。”

又看向廿五章:

“佛言: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之后是卅三章,李翩继续读道:

“佛言:人从爱欲生忧,从忧生怖;若离于爱,何忧何怖?”

《佛说四十二章经》每章只有一段,三章也不过三段话。可这三段话读完,李翩却感觉身心皆已被这七十四个字狠狠压住,压得有些喘不上气。

他放下经卷,正襟危坐,不敢看竺因空。

竺因空却眸色凝重地看着李翩。

其实,说不失望是假的。当年初见这孩子的时候,他以血救蛇的举动便让竺因空心头一震,不是没想过若他真能剃度出家跟随自己潜心研习佛法该有多好,但事到如今,瞧他那相思百转的样子,果然还是个不能勘破的俗人罢了。

片刻后,竺因空轻轻叹了口气:

“李轻盈,你不是佛门弟子,只是来此研学经文,佛祖将他的无上之智通过经卷传述给你。我并非要你断绝世俗情爱,只是爱欲烧手,忧惧遍布,望你能好自为之。”

听闻此言,李翩俯身对竺因空恭敬地行了个礼:“谢上座教诲。”

之后译经的事仍在继续,李翩也努力定住心神,外表看去一切如常。

可旁人不知道的是,竺因空让他读经卷,非但没能劝阻住他,反而使他内心翻江倒海,一朵魂魄险些溺毙在狂涛巨浪的心河里。

佛说爱欲烧手,又说离于爱者无忧怖。可佛愈是这样教诲,他就愈想得到,愈想感受,愈发叛逆。

——恨不能舍身饲虎,将骨血都拆出来,奉于心上人眼前。

*

待今日译经事毕,三个世家子一同回到他们下榻的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