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今日是父亲命我去千佛洞看窟,恰好遇见,便一起回来。云先生现下住在宕泉,不在家,你还是先回去吧。”
说这话时,李翩一副雍容闲雅之态,但孙老三听得出来,话里话外都是赶他走的意思。
于是他立刻收了谄笑,摆出满脸可怜样儿,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郎君您有所不知,小民前些日子跟着几个打西边来的胡商做买卖,哪知运道实在不好,赔了个精光,现下身无分文,连家中余粮都给抵进去了,小民眼看着就要饿死街头……唉,若不是为这个,小民也不会来打扰云先生……”
瞧瞧,刚才还是满口“姓云的”,这会儿竟突然变成“云先生”了。
盖因他听出李翩话语中对云识敏的尊敬,立马见风使舵,也摆出一副尊之重之的样子。
李翩眉头微蹙,轻声说:“我今日只是出门看画,身上并未带银钱……”
孙老三哭丧着脸,就差跪地下抱李翩大腿了:“郎君瞧着最是心善……可怜可怜吧。”
李翩想了想,忽地撩起自己外袍的袖子,露出手腕上一串艳红的玛瑙珠。
他将那串玛瑙珠摘下递给孙老三,道:“这是产自葱岭的玛瑙,大伯赏赐给我的,我可以随意处置。你就拿它去换些粮食吧。”
孙老三两眼放精光,生怕李翩反悔似的,赶紧接过那串红艳艳的玛瑙珠揣进了自己怀里——这玩意儿可比几张羊皮几块肉值钱多了,瞬间就给他乐得个杠上开花。
李翩没再说话,只是拿眼睛看着孙老三,眼里意思却很明显——拿了东西,现在可以走了?
孙老三读懂他的意思,马上领命,屁颠屁颠地跑远。
打发了孙老三,李翩看着院门紧闭悄无声息的云家,原本想叩门,手抬起来却又犹豫。
刚才孙老三那番话虽说得难听,但却并不是胡咧咧。
晋人尚未南渡时,蓄妾之风便已极为盛行,至五胡掌控中原,政权快速更迭,无论世家著姓还是有钱庶族,都开始对纳妾之事乐此不疲。(注释1)
这一方面是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多纳几房小妾、多生几个孩子似乎成了解决这一问题的上佳方案;另一方面,侍妾也像金银珠宝一样,成为世家公子们的攀比之物——侍妾人数多少和品相高低关系到王孙贵胄在外的脸面。
如今无论男女,婚配年龄都提前了许多,且公子们在正式娶新妇进门前,大部分都是早就已经有暖床侍妾。
也许孙老三盘算的就是这主意,他撺掇着让云安给自己做妾,好借此攀上太守府。
此刻,李翩的心绪有些复杂。
他和云安从最初的相识到现在已是三年又三年,但这些年间,他们其实并没什么特别深厚的交情,顶多就是……她帮了他两次,他给了她一匣金子。
云安是很美,人说女大十八变,他承认,今日重逢那刻,他确实被她惊艳得一颗心停跳半拍。
但也仅此而已。
他在酒泉陪伴世子李忻读书,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
李忻尤其喜爱胡姬,身边总有娇弱柔软的美艳胡姬相伴,还总想塞几个给他,但他知道大伯李暠厌烦此事,甚至还曾因此训斥过世子,他确实是出于想在李暠面前讨巧的私心,故而全都拒绝了。
——比起美色,他现下更在乎自己的清名。
刚才他们三个在门外拉拉扯扯,他余光一扫已经看到闾巷中好些门户内都有人探出头来瞧热闹。倘若此刻他再叩门叫云安出来,还不知日后旁人会如何议论。
思及此,李翩放下叩门的手,准备打道回府。谁知才刚转身走了两步,就听身后传来“吱呀”一声。
李翩回头一看,竟是云安拉开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