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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渡者对他的担心没有答复,阿刻戎河也保持沉默。

“呵。”「萨若汶」对此却似乎一点儿不尴尬,“空气里太过沉寂了呀,这话题不好,换一个吧,反正这色彩单调的河面也没什么好看的,怪无聊的。”

他支起头抬眼看向划船的摆渡人,“这么些年了,好歹也死了,我似乎还从未回忆过我的过去?谟涅摩叙涅也不会给我记忆之泉了,就让我自己想想吧。摆渡者,你介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摆渡者缓缓地低下了头,眼睛似乎在透过长长的遮蔽面容的兜帽看向他。

而「萨若汶」就隔着那一层布料跟他对视,银色的双眼犹如两轮双月。

“我知道你。”良久,摆渡人说道。

“咦?我这么有名,名头都能传到这孤悬世外的幽冥?”「萨若汶」似乎很不可思议,怪道。

“来自基俄斯的无名者,被神借走双眼的先知,流浪于万邦间的盲诗人。”

摆渡者没什么起伏的声音突然变得有点低,他继续道:“我有一个……朋友,他酷爱你所作的剧目。”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动,「萨若汶」慢慢垂下眼,轻笑,“那他的品味肯定极佳。只是可惜,我所作诗歌更多。”

“那你的朋友,如今正在彼岸一端吗,不知我可有机会见他一面。”

摆渡者却说:“没机会了。”

“啊,抱歉。”

“无需抱歉。”摆渡者缓缓摇头,“他们已经回到黑夜怀抱,融入滋润他们永恒生命的冥土之中——这对他们而言,是安宁。”

「萨若汶」却看向他道:“那你呢?这宽广冥界,应该只剩下你我清醒存在。”

“……我当守望还未平息的冥土,以及,等待引渡最后一个死者。”

“我?”

“你。”

“是这样的‘最后一个’吗?”「萨若汶」失笑,再度回望属于生者的此岸,“不过也是,我本就是硬生生扣开的冥界大门,若无我,你们早该彻底歇息了。”

他笑着摇摇头,银色的双眸闪着微光,叹道:“不过你也有一点说错了啊,我并非‘被神借走了双眼’。”

“是我母亲于神谕之中,刺瞎了我的双眼。”

他垂下双目,那一天的场景似乎依旧在眼前浮现:母亲用手钳住他的双肩祈祷,每按一次肩,他的额头都要在供桌上磕一下,直到站在上面的祭司降下神谕,尖锐的剪刀刺进他的右眼,供桌被打翻,他残留的左眼转动,看见了新鲜的瓜果飞在空中,突然想起,他和母亲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实在是饿得要死。

随后就是他的世界就只剩下模糊的漆黑。

“我曾经有一双金色的眼睛,很漂亮,母亲说该是众神送给我的礼物。但她明显忘了众神只给潘多拉送过礼物。果然,在我目睹我父亲因渎神被烧死后,我的眼睛成了诅咒。”

火焰燎上金眸的瞬间太过耀眼,直接灼伤了他的神智,巧言的孩子在那一刻突然自闭,母亲为此向神庙祈祷宽恕,把她原来正常的孩子还回来。

神给出了回应,祭司给这个未交纳足够贡礼的可怜母子降下神谕,让她献祭出孩子的金眸,说正是这双眼睛目睹了渎神的一幕才遭到了诅咒。

“现在看来,那祭司何尝没有说对呢。”死者回忆着生平,嗤笑,“我的眼睛被刺瞎,我的惨叫却引来了百鸟的欢鸣,祭司们大呼这是神迹,居然让我做了天生眼盲的先知。”

这是好事。在万物凋敝、纷争四起的年代,能够进入神庙,如同进了人间的爱丽舍,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和母亲再也没有为饥饿而苦恼。

“哗哗哗——”

湍急的水声骤起,一下打断了船上死者的回忆,他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