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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他跑到神殿里去寻求庇护,却被祭司赶出来,说他心怀不敬之意,终遭神罚,不要呆在此处滋生祸乱。

仅十岁的塔米里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从来不觉得这是巧合,也不觉得这是应该发生的事。有一段时间,他疯狂地仇恨着所有神祇,认为是他们造成了自己的苦难。

他也遇到过很多好心人,他们有的知道了他的经过,劝告他不要怨恨神明,不要怨恨命运,因为那是无劳之举,神与命运不可战胜,不如过好当下。

但怎么可能抛弃仇恨?

他从一开始想来这一场赛诗会,都不仅仅想着在诸神手中得过桂冠,从此扬名立万。他只想来看看,一直笼罩在他头顶的神祇到底是何等模样,他想来挑战下诸神,看看他们是否真如传闻般不可战胜。

而他失败了吗?塔米里斯回想刚刚的比赛,并不觉得。就算缪斯九神在前,他的琴音还是让人沉醉。而且最关键的是,塔米里斯能发现,缪斯们对他的挑战恼羞成怒,他甚至有自信如果只挑战一位缪斯,他未尝不能取胜。

所以人不是不可以挑战神明,那群神祇也没有强大到无论在哪方面就可以直接碾压人类。

不过这之中也有例外。塔米里斯看着眼前微笑着的冥后,能感觉到对方立场的奇怪。

对人类保持同情与怜悯的神祇不是没有,旁边雅典的守护神雅典娜就是典型之一,但就算是雅典娜,给人的感觉也不像这位冥后。

对方对人的态度正常到仿佛他们为同族,面对所有人与神的表情与姿态几乎一模一样。

塔米里斯深吸一口气,心里感到复杂,他又不是傻子,肯定能感觉出来对方对他以及人类释放的善意,如果不毁去他的琴,缪斯们不会善罢甘休。

他该怨恨神明的,但最本能的良知却问他,面对刚刚救下他的救命恩人他怎么能恨。

纳西索斯的那一次也是,既然萨若汶并非那些肆意妄为的神祇,他的怨恨如何立得住跟脚……他之前不想去想这么多,但如今,对方直接隐晦地把他从众神的虎视眈眈下救下,他怎么能够自欺欺人。

两种矛盾的思想在他脑中打转,塔米里斯几乎无法理解该如何处理它们。

最后他长吐一口气,低声说道:“你们也许,本该这么伟大。”

本该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万物,而非欺凌弱小,肆意妄为,放任自我的情欲,犹如一个个未曾成长的任性儿童。

“什么?”萨若汶有点儿没听懂他的喃喃自语,反问道。

“没什么。”塔米里斯摇头,他想了想,揪出了在他背后躲着的长尾鸟递给冥后。

“我后面应该不会也不能再弹琴了,这只鸟死皮赖脸跟着我估计也过不好。”

塔米里斯说道,“那么,就请您收下它吧,无论放归还是养着,都好,我身无长物,至少在此感谢您在比赛场上为我拦下了应受的诅咒。”

长尾鸟被吓得不轻,颤颤巍巍地站在冥后手心上不敢动弹,黑豆大的眼睛死死瞪了塔米里斯一眼。

萨若汶摸了下鸟油光锃亮的羽毛,成功获得一只小鸟雕像,心里好笑这只小鸟的胆小。他看向塔米里斯,见对方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没对自己未来有任何想法了。

他安抚好手心中的小鸟,轻声说:“我不清楚你经历了什么,才对神产生如此的怨恨,但我知道那应该是极其痛苦的事。不过你也该明白,你现在没有实力和他们叫板,就算发泄你的情绪,也只会给自己带来祸患。”

他并不赞同这种行为。

不过这些话现在说也已经晚了,萨若汶能预见之后塔米里斯的路不会好走,他犯了众怒。对方躲过了这一次,还有下一次。

公然的渎神者在哪里都不受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