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哥?!”她眸中闪过惊喜,看不见他的臉,索性将手中的糖兔子递过去,“許久未见啦,请你吃糖!”
陸雲风端详着她眼睛,接过糖画,浅浅笑了下:“是许久未见,你眼睛怎么了?”
三人找了个暖热的馄饨摊坐下。
热腾腾的馄饨升起白雾,蒸着宋萝发闷的脸。陸雲风看着好笑,嗓音带着哑:“宋姑娘似乎瘦了许多,小沈姑娘沈大人不在你身边嗎?”
像是终于遇到了娘家人
,宋萝倒豆子般将苦水吐出来,鼓起脸,清脆道:“早知道就不救他了,恩将仇报!”
陆云风搅了搅馄饨,面上闪过讶然:“我也是后来得知沈大人便是沈相,传闻他心狠手辣,没想到对宋姑娘也这样。”
宋萝蔫巴下去,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臂上,歪了歪脑袋。苏童已识趣地遠离他们,在稍遠的桌子上乖巧等着。她曲起指节轻扣了扣桌面,凑近陆云风:“陆大哥,你帮我瞧瞧,我的眼睛还能恢复吗?”
她是因封穴失明,陆云风思索片刻,从药箱中拿出一排银针,扎入她几个穴位:“每日半个时辰,最晚小半月,便能恢复。”
“謝谢陆大哥!”宋萝记下这些穴位,笑起来,眼眸弯弯,“你怎么会来长安呀?”
陆云风认真道:“我来给阿玉报仇。”见她一愣,他稍稍撤远些,“你有所不知,昔日周临宇暗中以人练蛊,阿玉便惨遭他毒手,我们离开商县后一月,还未安定下来,她便在路中被蛊虫”
被蛊虫侵噬至死。
宋萝几乎猜到那样的场面,蛊虫撕开秦浓玉的肚皮,一点点涌动着钻出,直至肠穿腹烂,最终蛊虫也化为一滩脓血,只留空荡荡,像洞般的肚皮。
“我将她安葬后,回到商县,从周府得到些线索,一路查到长安,我只知,是长安的某位大人背后指使,害死了阿玉。”陆云风语调滿含痛色,冷淡的嗓音里竟燃出愤恨。
害死秦浓玉的人是崔珉,他已经死了,但宋萝还活着,崔珉留下的人命,背负在她身上。
回府上时,夜色沉沉。
宋萝抱着柔軟的被褥,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睛,带着鲜血的一张张脸化为熟悉的黑暗,她的心跳仍很快,扑通扑通的。
做噩梦了。
触感回归,才发觉床边陷下去一点,有人坐在她身边。
淡淡的酒味飘散床帐间。
这个时辰还来的,只有沈洵舟无疑了。
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呼吸声清浅。
就这么喜欢看人睡觉吗?她攥着柔軟光滑的被缎,腹诽。
床又大又软,比过去睡的地方好数百倍,枕头泛着香气,底下有地龙,穿着襦裙也不冷。这才被关起来几个月,她已然有些贪恋这张床了。
正胡思乱想着,温热靠过来,她身子一抖,迅速往后退去。
沈洵舟抬起的手指顿在空中,眼眸漆黑,溢出些委屈,低声:“我没想强迫你,只是想给你盖被子。”
语气仿佛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似的。
宋萝无情地背过身,后脑勺朝着他。
“你做噩梦了吗?”他问。
她不应。
沈洵舟已经许久没与她说话了,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少女,残留的酒意蒸上来,他眸中晕开如雾的水色,自说自话:“今日除夕,我来给你守岁。”
“宫宴上陛下赏了我些金玉锦缎,我让小五搬过来,金玉镇邪,能睡得好些。”
“可不可以理理我?”
语调听着又颤又可怜,宋萝不自觉地心软了下,她抬起手捂住耳朵,听不见心不烦。
沈洵舟祈求的神情一变,眼尾晕紅,眸中的水色变为怨恨,阴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