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沈小草歪歪脑袋:“这两个镯子可令你后半生衣食无忧,你不是还要养那对母子?收下它,不好么?”
宋蘿动作一滞。
熟悉的,森寒无辜的语气,她立即想到沈洵舟,透过小女孩天真的臉,她看到沈洵舟正翘起殷红的唇,对着她冷笑。
后背发凉。
她挪开视线,仍是推拒:“我已收了束脩,这镯子,我不應得。”
沈小草臉色骤变,似乎想说些什么,又忍下了,扬起笑臉,伸出小手把桌子上两个金镯子揽过来,语调輕飘飘的:“好吧。”
夜色漸深。
徐管家不好多留,起身告辞,宋蘿送两人到门口,沈小草拉着她的袖子,见她没甩开,貼近过来。
“夫子,我不想回去,阿爹很生气会打我,你可以收留我嗎?”沈小草仰着小脑袋,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我没有阿娘,没有人保护我。”
这雙同宋萝如出一辙的栗色眼眸里溢出委屈,她有些心软。
犹豫片刻间,徐管家已接过话头:“那便麻烦宋夫子了。”
他轉过身走入夜色,沈小草则欢天喜地往屋里跑。宋萝像被两匹馬背道而驰的车夫,一时不知先去追哪个。她长长叹气,走进屋,关上门。
沈小草满屋子乱窜,眼睛滴溜溜地轉,嫌弃道:“你住的地方真小。”
宋萝收好两包红枣,放进柜子,小小的人儿“咻”一下跑过去,探着头往里瞧。她一把握住沈小草胳膊,拿出夫子的气势:“去那邊好好坐着。”
沈小草吃了一惊,顶着她严苛的目光,声音弱弱:“你与我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宋萝抄起她的两只胳膊,打算将人抱到椅子上,沈小草乖乖地没有动,小脑袋埋在她肩头,輕轻嗅着,随即环住她,臉颊貼在她脖子上。
像是讨好的小猫。
心中掠过这个念头,宋萝捏着沈小草后颈,把她从身上扒下来,按在椅子上。沈小草懵懵地扶住椅背,清脆的询问砸下来。
“你阿爹叫什么名字?”
沈小草抿住唇。肉肉的小脸顯出几分纠结,垂下脑袋,扭了扭身子要跳下椅子。
却被死死按住动不了。
沈小草眸中浮起决心,两眼一闭,往后躺倒,“呼咻”打起呼。
装睡。
阿爹来之前百般叮嘱,不能让阿娘晓得他,提也不能提。按理说她方才已经犯了忌,可她实在是好奇,阿娘听到阿爹时的神情。
芸姨说阿娘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小五叔叔说阿娘温柔又善良,只有阿爹对阿娘什么也不说。
沈小草小小的脑袋瓜胡思乱想,忽然一块温熱擦到她脸上,湿湿的,很轻柔,她辨认出来那是打湿的帕子。
擦完脸,她被轻轻抱起来,走动一会,她往后倒,落在柔软充满香气的被褥里。
是阿娘的床。
阿娘阿娘。
沈小草咀嚼着这个称呼,待身旁安静下来,悄悄睁开一只眼,偷看与她裹着一張被子的女子。
有些瘦。
睫毛很长,身上很香。
沈小草靠近过去,小心翼翼抱住她的胳膊,睡意袭来,她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这次是真的打呼了。
宋萝微微翻过身。月光爬上床,映亮软乎乎的小脸,似乎是累极,呼吸重而急促。
像是挨着个小火炉,热意从相贴的胳膊处涌来,心底漫上股酸楚。
血缘是种很奇妙的东西。
她伸出手指,触碰沈小草翘起的额发,仿佛有条看不见的线,将她与这孩子相连。
同蓋一层被子,竟感到许久未有的安心。
她叹了口气,回过身去,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