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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书,没正经学过武,起义的气势凝成护国的士气。兵慌马乱的三日,士气层层衰退,若此时燕軍来攻,必一击即破。

燕軍却仿若猫逗弄老鼠,将人殺了大半,车弩抵在城下,又退了回去。

汴州城内,乌云暗沉,灰蒙天光笼罩,大片的,整齐的屍体摆在空荡的青石砖上,血气浓郁,恍惚间像身处乱葬岗。往前一步,是伤员的慘叫哀嚎,往后一步,火光撩过屍体,烧出黑烟,盘旋高空。

守城的人所剩无几。

林許江想带着宋蘿逃。他右邊手臂被齐根斩断,紗布包裹,顶端不断渗出鲜红的血,左手不太利索地解着她手上的麻绳。

“趁二当家此时不在,我带你从城东跑出去。”他额前冒出大颗汗珠,忍痛,脖间青筋鼓起。

宋蘿垂着眸,暗黄的昏色从门外斜洒,爬上她的裙角。林許江被闪得一晃,眉上汗水坠落,将要砸上她的衣裳,他匆忙伸手去接,纤細的手掌覆上他仅存的手臂,扶住。

“林大哥,你还好嗎?”她问。

林許江喘了几口气,把剧痛忍了回去,爽朗笑开:“这算什么,不过断了一只手,小伤。”

宋蘿心中升起酸涩。初次见林許江时,他在书斋代人写信,簪花小楷,秀气却不失凌厉,如今谋生的右手斩断,他以后的生活怎么过呢?

崔珉这局棋,害了许多人。

思绪飞轉,她缓缓起身,低声问:“林大哥,你上次说,有个身着金衣,与我长得相似的妇人也被绑了进来,如今还在嗎?”

林许江盯着她的臉出神,闻言愣了愣,很快点头,又意识到她看不见,出声:“在啊,我过来的时候,瞧见她在隔壁照顧受伤的兄弟们。”

因那妇人与她长得实在太像了,他便多注意了些。

屋内的血腥气与药味混合,发苦。

顧玉沅一双栗色眼睛熠熠生辉,柔和慈悲,给躺在地上的土匪包扎,药洒在他断腿上,他臉上的疤痕皱得狰狞起来,慘叫出声。

四周哀嚎阵阵,伤輕的人给伤重的人帮忙,有的之前是一个寨子的,有的之前是不同山头的对头,两人对视,没忍住笑出声。

昔日都想弄死对方,可如今真死到临头,还是被那狗日的燕軍打的。

还真是,不甘心啊

还有个从洛阳逃出来的府兵,望着自己的手掌,做官惩恶,没想到今日与一群恶匪同守城。

待顾玉沅握着药草碾成汁的碗钵过来,府兵面露惭愧,輕声:“夫人,是我们没用,没护好参軍”

顾玉沅眼尾带着細纹,沉出岁月的从容,只惊讶一瞬,認出他,宽慰道:“不怪你们,他的职责便是护佑洛阳,身先士卒,你无需自责,活着便好。”

她将碾碎的药草敷上他伤口。

宋蘿扒着门,躲在林许江身后怔怔看了会,目光从阿娘低垂的臉,落在她忙碌的手指,拉开白色紗布,轻柔地一圈圈纏起来。

她伸手摸了摸脑袋上的伤口,在水中的撞伤鼓起包,还未消,触上去,传来刺痛。

林许江气声道:“她是你的亲人嗎?”

宋萝点点头,顾玉沅似有所觉,抬头看来。她连忙将身子缩回去,退了几步,藏得严严实实。

她拽了拽林许江的袖子,林许江顺势弯腰,她的气息拂过来,在耳邊说:“林大哥,你能不能带她走呀?我为你指一条路,能避开燕军。”

从汴州往东,进小路,有座山谷。她执行任务差点死了的时候就在那里养伤。

林许江听完,凑近看着她:“你是不是不开心?”

有吗?

她莫名,温热的手指按了按额心

,叹气声响起:“你这里都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