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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着他坐上轮椅,她还是没忍住,问:“大人的镯子真好看,多少银子买的呀?”

沈洵舟放下袖子,抬起眼,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不知道,我是不知柴米油盐贵的没见识的人。”

这人真是受了一点不高兴就要还回来,宋萝狠狠瞪他的后脑勺,推着轮椅到窗台前,撩起他一缕头发摸了摸,再次感叹:果然是有钱才能养出来的,又滑又软。

想到錢袋里日渐变少的银子,她叹了口气。

气息拂在耳边,沈洵舟全身都绷直了,发尾傳来的触感轻柔,他却感觉她的手摸在了头顶,后背,腰间,每一寸皮肤,帶起阵阵酥麻。

那个梦,他闭了闭眼,是那个梦。

他摩挲着腕间冰凉的镯子,又忽而察觉到裹着它的袖子,是宋萝的,他穿着她的襟衫和襦裙,这衣裳曾紧贴着她。心跳飞快,好像两人交融在了一起。

“这是我娘的镯子。”

宋萝正仔細挽起一边发髻,闻言看向镜中。他垂着眼,眉间轻皱,仿佛经历着极大的斗争,紧紧抿着唇。

她慢慢说道:“虽然没见过沈夫人,但能想象这镯子很衬她,也很衬大人,戴上很好看。”

话一出口,沈洵舟就后悔了。这三年,他从未与人交心,更不想把心剖开给别人看,可愈发鼓动着的胸腔,震起奇异的悸,驱使着他张开了唇。

“我爹也这样说过。他就是因这镯子,对阿娘一见钟情。自我出生起,阿娘就带着这枚玉镯,她说这是她的护身符,她希望我是个女孩,为我也准备了一个。”

“但我日渐长大,跟隨我爹行軍打仗,那次我趁夜溜进敌軍帐营,烧了粮草,却也受了很重的伤,把阿娘给我的镯子磕碎了,那时我就觉得,一点也不管用。”

“后来果然阿娘也死了。”他说到这里,黑眸浮起冰凌般的光华,唇边溢开冷笑,“那群人心虚,将阿娘与我沈家五十八口人的尸身烧了,我在他们的骨灰中捡到了这枚镯子。”

“我便戴上它,时刻警醒我自己,要将那些人挫骨扬灰,一个不剩。”

停下了。

宋萝后背泛凉,

难以想象他是如何把这样小的镯子戴上,猜测与他有仇的人恐怕都早已下了地府,她一时没能接话。

屋内陷入诡异的寂静。

沈洵舟抬起眼皮,注视着镜中的少女,眸光显出一种疯狂的灼热,他语气却轻飘飘的,问:“这枚镯子承载了至少几百人的怨念,你还觉得它好看么?”

宋萝恍然觉得他问的不是镯子,而是他自己。

沈将军和沈夫人,以及沈家五十八口人无辜枉死,这性命压在他身上,而那些在背后运维此事的人,稍有牵扯,都成了他手下亡魂,自然也得算在他身上。

如此一张惑人漂亮的面孔,却背负着这样多的冤魂。

怪不得他怕鬼。

她心中闪过一丝微弱的憐惜:美丽而破碎的事物,总让人心生爱憐。

却也明白此番他忽然剖白心迹,是想试探她的态度,若她表现得有一点害怕或是嫌恶,怕是和那些人的下场差不多。

宋萝小心谨慎地回答道:“好看呀,我听说有柄名剑叫龙泉剑,杀了可多人啦,上面的怨魂有好几千个,也不妨碍很多人觉得它好看呀,还为它争来争去的呢,大人这镯子算什么呀。”

她将梳子插.入他黑色的头发,继续说:“而且这镯子看起来这么值錢,对我来说,就是好看的。”

沈洵舟沉默半晌,不知在想什么。宋萝扎好两个双髻,满意地点点头,忽然听到他说:“我不能卖。”

她放松了一点,隨口道:“这是您阿娘的遗物,我自然不会打它的主意啦,而且我已经想到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