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竟恍若夹着丝竹哀音。花在溪指尖戳了戳云杳窈额心,云杳窈眉间皱起的浅痕如同干涸的川流,花在溪瞧着她,不觉间入了迷,想要将那处褶皱抚平:“好端端的,怎么作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来。”
花在溪觉得云师妹生得好,无论何种神态,都是可怜可爱。
唯独这种愁,他是最不愿看到的,因为那总让他想起些年少轻狂时做出的鲁莽之事。
问鼎峰上,数他天赋最高,纵然后来出了个天生剑心的旷世奇才,都不曾磨灭他花在溪的独特锋芒。
现如今,在危机四伏的幻境之中,在这样一个本该忧形于色的情况下,他忽然想起师妹手中那柄剑。
不是威名在外的神剑问心,而是那把在问鼎峰初次相遇,他随意打落的一把普通长剑。剑身薄而软,看起来无害,然而剑刃锋利无比。
他那时说了什么?
剑被挑飞的那一刻,他说:“抱歉,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其实没人听到,在云杳窈弯腰拾剑的时候,他还说了三个字。
于剑道,他问心无愧,不曾对谁有过嫉妒艳羡之情,所以他从不悔放出的每一句狂言。
于私情,他在无数次忽视后,终于在这四下无外人的静默之刻,感受到了砰然意动的陌生情愫。
“真笨啊。”花在溪喃喃道。
视线很狭窄,他眼中的云杳窈却越来越近。
俯身时,花在溪冠上红玉折射了点灯光,看起来鲜似心头血。
云杳窈下意识躲过他小心翼翼拂向眉间的指腹,定了定神,皱紧眉头,反问他:“你说什么?”
这种远离是几乎出自本能的疏远,两人间顿生隔膜,各自都有些尴尬。花在溪收回手,轻轻摸了摸鼻尖,反应过来后,撤退半步,道:“抱歉,师妹,你听错了。”
“我是说你是,不对,应该是我……”花在溪的话在嘴里骨碌一圈,难得带了点挫败,“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
花在溪抓了抓头,觉得这件事根本没法解释,他要怎么和师妹说?
说他的私心,说他的骄傲,说他晚来的、青涩的、懵懂的心动,终于在剑落下不知多久后,回响在他一片空白的胸腔里。
尽管那里如今已经饱胀。
这简直愚不可及。
“我不是在说你,我是在说我自己。”
“我是笨蛋。”
卫英台附近很安静,花在溪这辈子没用过这么小的声音和人说话。
“我真的是,真的是太愚蠢了。”
这句话飘在空中,轻如鸿毛,因此并没有传入云杳窈耳中。
“什么?”
莫名其妙,云杳窈想,她看着花在溪闪躲的眼神,突然生出点不好的预感。
花在溪不再摸鼻尖,他本就不是那种会纠结扭捏的性格,如今摸清楚自己心中所想,很快便坦然接受了事实。
他眼中闪烁着希冀,即使在黑夜中仍旧闪闪发亮,像是有火星子藏在里头,那种兴奋和惊喜几乎要将林中冷寂逼退。
“师妹,我……”
卫英台内传来一声巨响,掩盖他的声音,杳窈只看见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却听不到他究竟想说什么。
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已经不在花在溪身上,只觉得有一股又麻又痒的激流贯穿灵魂。
腕间丝线剧烈抖动,几乎要断开。
“灵树!”云杳窈转身向卫英台奔去。
与此同时,止戈闻声返回焦急唤她:“君上!”
云杳窈头也没回,立即下令:“止戈,传本尊指令,召集众侍官去卫英台的祭场。”
刚想说护好灵果,然而在慌乱之中,冠上垂旒随着动作甩了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