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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英台,别说打探消息,连休息的时间都很少。

灵族的文字晦涩难懂,几位教引轮流上阵,夜里学习祈福经文,白日里还要跪拜灵树。但在君后来到卫英台期间,灵树不曾为这位新任君后有过片刻动摇。

长期处在幻境内本就会影响心神,那些灵族文字天然带有音咒效果,需要消耗大量灵力。

云杳窈曾在第八日清晨与岑无望等人一同前往卫英台加固阵法,远远看见跪在灵树下祈福的晏珩。

他的脸上被特殊的花汁绘制了白色面纹,从两边脸侧绕过眼下,爬过鼻梁,一路蜿蜒抵达额心,那些途径眼下的点状装饰,就像是一颗颗凝固在脸上的,已经结晶的泪。

晏珩整个人被包裹在厚重的白袍中,像是一颗无动于衷的白茧。

云杳窈刚想要过去打个招呼,便被教引提前拦下。教引对她毕恭毕敬,以为她是对晏珩心软,便阻止她继续向前。

“君上,灵树尚未回应,君上勿扰乱君后的诚心。”

那边的人似乎已经知道她过来,身影未动,可是线已经动了。

云杳窈担心他多日努力功亏一篑,并未上前,只是叮嘱廖枫汀与花在溪注意卫英台这边的情况,然后转身离去。

第九日,她感受出来晏珩的心绪有明显波动,指尖的丝线在环境外多日未曾变化,最近却频频颤动,联想到教引的话,她本不打算再花时间去探望晏珩,然而廖枫汀突然传信过来,说是在城门处有了些新发现,应当能从中得知憎愔的真实身份,不过他现在证据不足,需得几人一同将手中线索仔细对照排查才行。

于是,云杳窈这才准备夜赴卫英台。

午后下了点小雨,此夜无云,天气微凉,微风徐徐。

女官们打道回府,止戈提灯跟在她身后,急急唤了声君上。云杳窈回首,看到眉眼英气,脸颊却带软肉的止戈弯着眼。

先前云杳窈被幻境内的灵君所困,意识尚不能控制身体时,便已经在迎亲的队伍里注意到止戈。

她看起来尚且年轻,犹带着些少年稚气,却已经成了灵君心腹。

许是因她年纪小,众女官中,她最得灵君宠爱,因此才生出了旁人不曾有的胆量,向她请求:“虽说雨停了,但前往卫英台的石板路湿滑,请君上准许微臣护送。”

云杳窈眯起眼,没有直接拒绝,她端详着止戈,心中不可能没有半点怀疑。

灵族早已覆灭千年,眼前的止戈不过是幻境遗影,可幻境外的止戈却是真实存在,她究竟是谁,亦或者,她究竟是什么东西?

若止戈没有死,即便侥幸逃脱,灵树已毁,灵君陨落,她没了生机来源,早不该是那副明艳鲜妍的模样。

不仅是止戈,还有晏珩。

灵族覆灭太早,也消失的太干净,有关他们的记载寥寥无几,多数都是后世杜撰,并未有完整详细的文书留存于世。

在进入上古遗境前,云杳窈从未见识过灵族中人,更不曾将灵君与晏珩识海意境中的身影联系起来。

他的心魔梦魇是千年前的灵君,但按照晏珩的年纪来算,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见过这位灵君的。

想到这里,云杳窈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不自觉打了个冷战,与此同时,拉开了她们之间的距离。

丝线再次跳荡,在云杳窈指缝间来回扫。

指根有些痒,云杳窈捏住线,回过神来,强装镇定对止戈说:“正因路滑难行,才无需你大费周章。本尊此刻去卫英台,原不是为了什么要紧事,你回去休息吧。”

止戈捏着木柄,灯火将她裙摆照得很亮,她就这么亦步亦趋跟在云杳窈身后,固执道:“夜色渐渐深了,卫英台附近草木环绕,界纹又多,请让止戈为君上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