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听说办白事的阵仗不小,和兰宗门交好的武林中人都被下了帖子。”
这时,另一人附和地应道:“听说这弟子去年大义灭亲,一剑重伤前任宗主,保全了兰宗门,本来前途一片大好,真是可惜呀!”
听着有些不对,昭云初原本轻松的脸色变得有些狐疑,连嘴里的嚼动都放慢了,余光打量着那桌的人,看样子是行走江湖的侠客,想着他们是否道听途说搞错了。
一剑重伤自己的人,明明活得好好的,这不就在旁边坐着!
难不成是活见鬼了?
“我听说是在抓那位背叛宗门的顾瞻时伤得太重,救了几日都不见醒,前两日咽了气,还是他们家的长老亲自打理的丧事。”
“兰空辞不是继任宗主之位了吗?怎么不是他去打理?”
“估计正在为顾瞻伤心呢!混江湖的谁不知道他俩是一同长大的,听说当初兰空辞被周宗门的人抓去严刑拷打,顾瞻为了救他不得已才背叛师门,做了内奸,要说他俩的事,也是冤孽……”
听着他们越说越起劲,昭云初听得迟疑了,神色凝重地瞟向身旁的人,正巧对上兰卿晚投来的目光,一慌,瞬间缩回了探究的目光,低头随口一句,“这包子味道不错,快趁热吃吧。”
一顿饭的功夫,昭云初都假装着什么都没听到,等吃饱结了账后,又继续赶路,一副并不在意兰宗门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可昭云初还是默默留意到了兰卿晚的反应,他似乎淡定得像是早已知晓了这一传闻,一路上,也比平时挨得更近许多。
兰师兄和灵心长老,他们在背着自己搞鬼!
难道是那日给的信?!
忍了一路的气,终于挨到天黑走进家门,昭云初插上门栓就大步往自己房里去,只给人丢下一句,“我累了,先去休息。”
“砰——”地一下关门声后,昭云初咬起后槽牙,一手抓着头皮在房里不停地来回走,想要强迫自己冷静冷静,直到随手将一直茶杯砸到地上,才泄了气地坐下来。
兰师兄直接对外宣布死讯,就再没有回宗门的可能,真的打算从此归隐他乡么?
何况他还失去了一半的内功,若是往后在外有难,没了宗门的庇佑,又该怎么办?
兰师兄,真的是不给他,也不给自己留条退路。
满脑子都在想兰卿晚过去遇到的危险,昭云初一刻也难以平静下来,后怕得冒了冷汗,洗漱后更是躺在榻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直至后半夜,索性到院子里坐着透透气。
“怎么不在房里休息?”
耳旁突然出现兰卿晚的声音,昭云初下意识地就缩紧了手,等思绪慢慢回到眼前,看清了他的脸,才恍然地抬抬眼。
“没什么。”
昭云初长舒一口气,侧过身来拉下他搭在肩膀上的手,松松包裹进掌心里,等心神慢慢安定下来,终于忍不住开口,“兰师兄,如果当年没有遇到我,你有想过离开宗门吗?”
这话问得让兰卿晚有些不安,却还是认真地看着昭云初思衬了一小会儿,“云初,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兰师兄难道一点也不想回宗门?”
正因为了解兰卿晚的抱负,昭云初执着要一个答案。
曾不止一次听兰卿晚讲起许多儿时的回忆,有他父亲的,有大师兄的,也有灵心长老的,还有其他师兄弟的。
大大小小的事,无一不透着他对兰氏中人的牵挂和对宗门重振的期许,让昭云初没法当作不知道。
兰卿晚的世界,从来就不是只有昭云初一个人。也许有一日,他会后悔现在所放弃的一切。
心里已是千头万绪,而面前的人只是摇摇头,“我回不去了,云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