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厌辞是第二?天起床时听毋离夸张地讲述事情经过的。
张怀汝一早到主院请安,不知?哪里惹了顾九倾不痛快, 直接让人一条白绫勒死了他。
允升被发落到了城外张怀汝住了不到一晚的庄子上?。
至于剩下的人, 只剩下惶恐。
那些下人看顾九倾的眼?神?, 仿佛在看一个喜怒无?常的暴君。
当主子的心意揣摩不出来的的时候, 在底下人开始彻底胆寒畏惧的时候, 一位合格的帝王诞生了。
裴厌辞饶有兴致地望着沿湖走来的一行人。顾九倾长身玉立,刚游湖赏春回来。柳条在上?方轻拂, 鲜绿婀娜, 在他的脸上?投下影绰的斑斓。
即使沐浴在和暖的春光里,他的眼?底也像千年难化的坚冰, 扎得人锥心刺骨,鲜血淋漓。
既然他错过了与顾九倾携手共渡最艰难的时光,那么?,他会成为现在乃至未来一段时间里,他最信任的宠臣。
直到他对自己毫无?用处。
他微微弯下身子,等待他们离开。
黑金蟒靴在他眼?前?闪过,又彻底顿住了。
“你随本宫去凉亭处坐坐。”
“是。”裴厌辞只得跟着他过去。
飞檐亭里,春风习习,婢女摆上?了点?心,在庭外搭了个小炉子煮茶。
八面竹帘放下一半,顾九倾端坐在上?位,面色凝重,轻叹道:“张怀汝走了,允升也下放到庄子里了,府里一时间没个主事的人,往后,你就接替张怀汝的位子吧。”
裴厌辞道:“是。”
“过两日东宫属官会来汇报三年来各项事务进展,你做好府内一应事宜。”
三年了,他终于从?安京官场的边缘人物,开始走向权力的中心。
“是。”
亭内是长久的静默。
阶下婢女煮好了茶,低头弯腰送了上?来,又撩开帘子离开。
顾九倾神?色在氤氲的茶水中恍惚了下,问?:“你说,本宫的做法,对吗?”
“小的没资格评价这事。”
“你怕本宫?”
连跟了他将近二?十?年的人都能处死,一点?情分都不讲,其他人怎么?可能不害怕。
他这会儿可能真的有一部分伤心的成分在,但他想的更多的是收拾这件事造成的烂摊子往日建立的仁德形象崩塌,他不好再笼络人心。
“小的不怕。”裴厌辞道,“小的只晓得,殿下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张怀汝被处死,一定是他触犯了殿下的逆鳞。陛下知?道这件事情后,只会觉得殿下是在立威。”
顾九倾脸色稍霁,“本宫选你,果然没错。”
张怀汝代表了他的过去,而裴厌辞,才是日后能在他身边辅佐的能人。
“本宫想将府内的人换一批,你觉得怎么?样?”这些人他用着膈应。
“换了一批,没准还会混入朝中觊觎太子府之人的走狗,不如仍是现在这些人,只是允升走了,府内其他老人顶上?,空了的一两个位子,买几个仆役补上?便可。”裴厌辞道。
话音刚落,一个下人着急忙慌地来禀,说:“允升在府里大闹,还把赵管事给捅了。”
顾九倾皱眉,“多派些人手把人押出去,至于赵管事,伤得如何了?”
“肚子捅了个窟窿,在哀嚎不止。”
“去府外请个大夫来瞧瞧。”
下人欲言又止,面色怯怯,低头领命而去。
“殿下,”裴厌辞看着离开的侍从?的脸色,道,“张怀汝的死对府内其余内侍和仆从?造成极大的震慑,短时间内他们不敢造次,但也可能如殿下所?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