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升不上去的崔家将军啊。”裴厌辞笑了一声,掩盖自己的抽气声,“你大哥当初可是求到我头上了,奈何被崔涯给搅和了,若非如此,你早就是辅国大将军了,哪里还用得着冒着杀头的罪名夜闯皇宫。”
“裴厌辞,本宫真是差点小瞧你了。”顾九倾目光阴鸷,满身杀意。
只是短短地聊不了片刻,裴厌辞都能找机会偷袭,若是他体力完全?恢复,崔家那位身边不是今晚武功最强的崔二郎,场面估计要难看了。
“跟他废甚话,王爷,快快杀了他!”崔家兄弟叫道。
裴厌辞苦笑一下,低声道:“棠溪,我从来没想过我会死在这里。”
方才?偷袭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没能挟持住人,现在他们再不可能给自己这个?机会。
“我也没想过。”
在步步逼近的刀剑反射出的寒芒中,棠溪追伸出舌头,温柔地舔舐掉他脸上的污血,如同野兽在给他的伴侣清洁,又像在疗伤安慰。
能够与裴厌辞相拥着一起死去,这世上简直没有比这更浪漫的死亡方式了。
在今天之前,他都不敢想象这么美?好的场景会真实地发生。
“……你能别笑得那么恶心?吗?”裴厌辞翻了个?白眼。
简直受不了。
“抱歉,没忍住。”棠溪追满脸春心?荡漾,幸福得嘴角怎么都压不住,只好用折扇虚掩。
他的心?要甜化?了。
生同衾,死同穴,就连死亡,也不能将他们两个?分开。
真正?地,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如果,此时此刻,怀里的小裴儿能多看他一眼,那就好了。
这般想着,裴厌辞果真抬眸,看了他一眼。
裴厌辞的脑海里突然涌起了些许遗憾。
就这样?死了,他不甘心?。
他比顾九倾强,比顾亿随强,比崔家这几?个?土鸡瓦狗强,比他遇到的所有人都强。
却没能坐上那个?位子。
倘若让他坐上皇位……
不,不是,他总觉得,还缺了点东西。
他下意识看向棠溪追。
棠溪追被他瞧得心?花怒放,心?尖发颤,恨不得溺死在他的眼睛里。
脑海里,一句话破土而出,想要宣之于口。
“小裴儿。”
“你也听到了吗?”
“嗯?”棠溪追没反应过来。
“生死存亡的时候,你在走神?”裴厌辞一脸无?语,握紧了手?中的剑,“撒手?。”
说?着挣脱了他的怀抱,再次提气,迎着士兵冲杀了过去。
“哼,负隅顽抗。”顾九倾冷笑。
崔家二郎怒道:“给我杀了这个?狗杂种?,给四弟报仇!”
才?刚交战几?十个?回合,远处传来厮杀和惨叫声。
接着,一个?雄浑的怒音从远方传了过来。
“北衙禁军来此,尔等?叛军快快束手?就擒!”
“是顾万崇!”裴厌辞惊喜道。
棠溪追的脸一下子阴了下来,淡淡道:“嗯。”
还在朱雀大街带着一队扼鹭监快马而来的霍存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谁在骂我!”他搓搓鼻子,带下来一手?指的妆粉,翘着兰花指,沙哑尖细的嗓音变得嘶声力竭,“将那群小兔崽子给我宰了!”
玄微皇宫内,两方禁军人马厮杀在一起,很?快北衙禁军冲破了人流,南衙禁军四散奔逃,丢盔卸甲。
顾九倾看着这一幕,面色煞白。
他的一切,都随着这溃散的军队,一起消亡了。
权力,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