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大小伙子,体内烧得跟火炉似的,不碍事。”毋参笑着拍拍胸膛,又没忍住咳嗽了好几声。
茶房共有十三个小厮,平日里负责给各房各院端茶倒水、洒扫茶房、购买茶叶茶点,裴厌辞把他们叫来,随口交待了几句认真干活,便放心地交给毋参了。
他并没有多想管理茶房,只是府里的管事有一个特权,那就是手里有一块办事令牌,平日里可自由出府,不需要再绞尽脑汁想借口找别人了。
他带着无疏出门买糕点,小孩从昨晚开始就怨念深深,一定要让他买几盒核桃酥,敌不过他的怨气,只好带他一起出来了。
两人从福金糕点铺子出来,无疏左手核桃酥,右手蜜饯果脯,眼睛还瞄着不远处的铺子。
见人没跟上来,裴厌辞停下脚步,“还想要甚?”
无疏愣了愣,赶忙摇头,“没有了。”
裴厌辞顺着他方才的方向望去,是一家胭脂铺子。
心思微动,他让小孩先上了马车,他穿过街道,去了那家铺子。
买完出来,一只脚刚迈出门槛,另一只脚迟疑了下,这才走出铺子。
他眉头微沉,双眼眯成漂亮的弧度,鸦黑的睫毛投下一方清浅的剪影,暗色中,滴墨般的眼珠不动声色地左右游移。
有人在跟踪他。
会是谁呢?
脚步如常地往马车的方向走,街上人流如织,春雨下了大半个月,下得人心慌慌,今日难得没雨,虽然天空依然没灰蒙蒙的,不少百姓还是欢喜地出来闲逛卖货。
裴厌辞眼里倒映着街上每个人的人影,他们都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注意着他。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他呼吸一窒,扭头望去,原来只是辛海。
“有事找你,走。”
见人是他,裴厌辞也没抗拒,随他半是胁迫半是邀请地走进了一条巷子里。
“大哥。”崔南和顾兴正在巷子里靠墙站着,见两人来了,抹抹嘴,把手里的胡饼重新拿油纸包好,塞进胸口衣襟里。
裴厌辞被甩在一侧墙上,辛海贴身欺近,掏出暗器,尖锐的箭头抵着裴厌辞的喉咙。
“今日你在府里可有听到甚风声?”
“你想知道甚风声?”
“关于我们仨的。”崔南急切道。
拂晓时分,他们看到了驶出城外的驴车,车上没有任何太子府的标识,但驾车的车夫他们认识,是太子府上的人。
计老三用白布盖着,被打得血肉模糊,死不瞑目。
三人目眦欲裂,更害怕自己也有如此凄惨的下场,就盼着今日太子府里有人出门,他们好抓来问一问。
于是等到了裴厌辞。
本来以为裴厌辞会因为之前的事情怨恨他们,进而嘲笑眼下的处境,不会告诉他们任何事,但他脸色丝毫未变,事不关己一般,道:“听说昨晚一群内监闯进你们的屋里,后来又在府里大肆搜寻着甚,难道这和你们有关?”
三人沉默地皱起眉。
这么看来,张怀汝是要对他们也赶尽杀绝了。
“府里找不到人,张怀汝肯定会派人在城里找我们。”
“咱们先想法子出城再说。”
“我去找马。”
辛海拦下了他,“别急,之前张怀汝能在城门口派人守着堵厌辞,肯定也会派人堵我们,至少等这些时日过了,姓张的不怎么关注我们了,咱们再想办法出城。”
顾兴右手砸在左手上,“这老阉狗。咱们帮他们做了那么多事,只一件事情办砸了,就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你们现在有落脚的地方吗?”裴厌辞问。
这难到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