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他细看,一群土匪拽动缰绳,再次砍杀而来。
裴厌辞握了握手里的刀柄,他一向不以武力?见长,今日这番阵仗,得尽快脱身才是?。
不待思索更多?,他骑马越过尸体?,上身前?倾,躲过身后砍来的一刀,旋手将侧边的土匪横腰斩至马下。
突然,他座下的马哀叫一声,轰然倒地,无数刀剑瞅准了这一刻,纷纷朝他挥来。
裴厌辞提前?跳下马,往地上利落一滚,拼着腰侧和手臂生生挨了一刀,反将旁边马上的土匪踹下去,抢了他的马,又?杀了十几人。
终于,他看到了棠溪追。
棠溪追一身湖蓝色青竹厚绸袍已经染上了深浅不一的血,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尤其是?两条袖子,糊了厚厚的血浆,血沿着手里的乌扇骨丝丝往地上淌。
他站在一面墙边,一头齐腰墨发散落着,随着夜风飘荡开,额前?的碎发被血汗糊湿,黏了半张脸,青丝划过幽紫色的瞳仁,沉寂而幽冷。
一有土匪靠近,他立刻抬手,也不知如何动的,感觉只?是?转了个扇花,墨色妖娆间,人立刻在他身前?殒命。
而后,他又?垂下了手,一动不动。
周围的土匪个个面露惧色,距离他一两丈远,始终不敢靠近,又?不敢离开。
突然,他们听见一声长嘶,不少人成了马蹄下的冤魂,一匹马从刀光剑影中?冲杀出来,俯身,朝他伸出了手。
“上来!”
棠溪追满足地笑了,伸手,却捞了个空。
裴厌辞没?注意,手主动抓住了他,将他拉上了马。
一骑绝尘而去。
“不能让他们跑了!再躲进山林里就大海捞针了。”
“快追!”
“让你们别顾着一个娘们砍了,那个才是?他们要的人。”
“老大,怎么办?他们出镇了!”
“怎么办,追啊!都受重伤了,肯定跑不远。”
裴厌辞带着人离开小镇,拍马又?走了二?里地,身后那些?土匪穷追不舍,好在多?数看起来骑术不算精湛,歪七扭八地吊在后面,苦于他的马也力?竭,怎么都甩不开。
马蹄绊到了石头,裴厌辞闷哼一声,不受控制地往地上摔去。
身后的人第一时间将他护在了怀里,自己生生砸在了杂草丛生的尖利碎石之上。
“棠溪?”裴厌辞手忙脚乱地扶他起来。
“死不了。”棠溪追的声音卸去了平日里的情绪,有些?冷,有些?疲惫。
未及细看,后面的土匪已经赶了过来,裴厌辞四下看了看,抱着人滚下了山坡。
土匪们很快赶了上来,看到哀嚎的马匹周围地上斑驳的血迹和压倒的杂草,兴奋道:“就在这附近,给我找,今晚找到,明天大家都过好日子!”
在一阵欢呼声中?,裴厌辞屏气凝神,片刻不离外面的动静。
约莫过了将近一个时辰,那些?人才死心地陆续离开。
万籁俱寂。
直到此刻,裴厌辞才放松了下来,浑身的剧痛感瞬间席卷脑海,冲淡了迟来的疲惫。
又?累又?痛。
平生谁给他受这么重的伤过!
裴厌辞扁扁嘴,暗自懊恼,肩膀一重,才发觉方才棠溪追的脑袋垂了下来。
“棠溪,棠溪?”他推了推人。
过了好一会儿,棠溪追才回过神,轻轻“嗯”了一声。
“你别睡。”裴厌辞这才发觉他的身体?冻得可怕,意识已经不清醒了。
他小心地将人放平,撕开染血的衣料,发现伤得特别重,手臂上好几个窟窿,都是?之前?的铁爪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