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话多。”裴厌辞也不解释,亲自端了木盘进了屋子。
将大?小碗碟放了一桌,棠溪追抬抬眼皮子扫了一眼。
“四品要员府上的伙食就这样?”
“不爱吃就滚回去吃烂菜叶子,刑部?姓伍的被顾万崇拉拢过去了,你觉得还能在里头自在过日子不成?”
棠溪追犹豫地拿起筷子,正琢磨着要从哪盘菜下筷,碗里多了一块红烧肉。
“把?肥肉啃了。”裴厌辞道,手中不停,优雅而迅速地夹菜吃饭。
饿了一早上,他早都前胸贴后背了。
棠溪追叹了口气,认命地将碗里的肥肉用筷子夹断,把?瘦肉放到隔壁的碗里。
“你之后如?何打算?”裴厌辞惬意地喝了碗汤,问?他。
“不晓得。”棠溪追不想多说,“反正死了便死了吧,棠溪追可以是扼鹭监督主,扼鹭监督主可以是任何人。”
“你都能让替身代?你坐牢,自己来我府上享福,没留点后手?”
“替身只能顶一段时间,终究不是我。那些罪名板上钉钉,如?何也逃脱不了,最后不还是落在我身上。”
“你就没想过替身替你死,自己隐姓埋名?”裴厌辞可不信他会?怜惜别人的命。
“最后还是‘棠溪追’带着骂名死了,我若不是棠溪追,不再位高权重,活着还有甚意思。”
权力是世上最上瘾的毒药,只要尝过滋味,谁还能甘于平凡。
要活就轰轰烈烈地活,活在世人眼里,活在史书中。苟且在一隅,不如?死了干脆。
棠溪追吃了几口饭菜便放下了筷子,神情恹恹,不知是还怨着裴厌辞的心狠,还是因?为?自己即将到头的绝路。
裴厌辞吃饱喝足,将碗碟收拾好?拿出去。
下午他还得去国子监,叮嘱了一番别轻易出门,被棠溪追丢了个白眼,这才关了屋门离开。
国子监早就闹开了,从博士到监生,都在讨论棠溪追被抓的事情,连一向不待见他的方清都都板着脸凑过来问?他,“扼鹭监头子真的被抓了?判了甚罪名?还能不能出来?何时问?斩?”
“要等上头审完了才能晓得。”裴厌辞讪笑道,“今天刚被抓,哪里那么快出结果?”
“咱们太子为?民除害,刚正不阿,日后由他继任,此乃国之大?幸啊。”几个人笑道。
“是啊,之前还觉着这位太子性子懦弱,窝在太子府三年多毫无作为?,连东宫都进不了,比不得有勇有谋的前太子。现?在看来,殿下能屈能伸,一击毙命,此乃大?丈夫之风范也。”方清都哈哈笑道,被裴厌辞暗暗使了眼色,才发觉自己妄评太子的话有些不妥。
“算了,扼鹭监没了棠溪追,日后就是一团散沙,没了口舌爪子的豺狼,还有甚好?怕的。”王博士帮他说道,“日后咱们想说甚,畅所欲言。”
棠溪追一落难,举国同庆。
他避到了印书局去,宋祺安也来问?了一嘴,他大?概讲了一下情况,让他带自己去城南的制书坊走一遭。
制书坊分为?制书部?和印书部?,部?门里有楷书手,纂刻师傅,拓印手,装潢工和熟纸匠,整个流程与秘书省一样。自从有了活字印刷术,整个工序时长缩短了七成,短短不到半月,四书五经已经印了二?十万卷。
这些书不单单是放在安京兼济印书局的书肆里卖,还分发到全国的学事司,由学事司招揽商家,官方定价,商人只负责卖书。
这么做的一大?好?处就是商人不会?为?了利润将书的价格再次拔高,不好?的一点就是可能官商勾结,远在安京的他们是不知道的。
所以依然需要扼鹭监。
但现?在扼鹭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