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一目十行扫完信,简珣就明白了梅娘的忧愁。
她得进京面试。
画署的面试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
首先领号牌,成百上千人浩浩荡荡,如此占用一日,领完号牌方知自己何时何地谒见考官,一旦稍稍往后排代表还得再进京,或者留在京师直到面试结束。
这对梅娘来说相当麻烦。
她在京举目无亲,住宿极其不便,而京师的客栈好一些的她住不起,差的不安全,便是她敢住,简珣也不放心。
面试共分两轮,第一轮俗称“粗面”,旨在筛选身体和神智健全者。
画署,不仅看重个人才情,对外在也有严格要求,这也是成为宫廷储备画师的基本条件。
设想一下,不管哪个贵人,都不希望自己被一个形容猥琐的画师细看描摹吧。
实在有碍观瞻。
第二轮面试则要整整三个月,期间男女分开,但进行的内容一样。
说白了就是给画署做三个月苦工。
所以每年总有几个世家子投机取巧,以图免于面试。
黄时雨心如乱麻,将信件胡乱折叠塞进袖袋。
三个月。
莫说三个月,便是消失三日,铺子和家里都能炸开锅。
毕竟她价值两千两。
实在不行只能向阿爹坦白了。
却不料简珣一把握住了她胳膊,将她捞回眼前。
梅娘真娇小。
两手握住她胳膊竟不敢用气力,唯恐伤了她,可不用力又仿佛捧着绵绵的云,摇摇欲坠。
简珣望着黄时雨讶异的眉眼,“梅娘,你是要回家坦白吗?”
黄时雨面色肉眼可见的灰败,忧伤道:“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没用,毫无胜算。”
黄时雨“哇”的一声哭了。
原本她并未抱多大指望,那么也就不放在心上,纵然失败应也不会多难过。
可陆宴的名帖缔造了无限可能,令她萌生痴心妄想,如今一齐破灭,杀伤力不可谓不大。
待她发泄完,简珣才低声问:“好了没,再哭下去可就招人来看笑话了。”
黄时雨抽泣两声,发现自己把简珣的衣襟都哭湿了。
她也忘记是简珣先抱着她,还是她先趴在他胸口,总之她把所有的委屈和眼泪都宣泄在他身上。
让一个无辜的人,承受了她糟乱的情绪。
简珣任由她离开自己。
黄时雨揉了揉眼睛,“是我失礼了,衣服,我帮你洗。”
简珣两只耳朵薄红一片,面无表情道:“无所谓,只要你别利用完,再反过来骂我轻薄你便好。”
他这是在阴阳怪气她。黄时雨背过身,攥着手心,紧紧盯着地面。
简珣急忙转到她面前,一面温柔擦拭她香腮遗留的泪痕,一面道:“是我不好,不该挑这种时候挤兑你。”
“你挤兑吧,反正我没法考画署,以后就是你的妾,你不仅可以挤兑我还可以打我骂我,甚至把我送人,卖了。”黄时雨越说越伤心,负面情绪不断地扩大和联想,看什么都不顺眼。
简珣受她奚落堵噎,又开始心痛,酸涩而无力,但这样脆弱的梅娘有些懵圈,任由他安抚拥抱也忘了挣扎,他又是如此甜蜜。
怎么会有人沉沦痛苦呢,就因为它是甜的?
他轻轻拍着她后背,“我怎么舍得伤害梅娘,我们不是击拳盟约苟富贵勿相忘的么,把你卖了,日后你发达起来我找谁领好处。”
“发达不起来了,我进不了画署。”她的眼泪就像江河决堤,简珣便不擦了,任由她蹭在他衣襟。
“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