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抬手拿雪月手中的药碗。
雪月忙道?:“寒大人,您别动您手臂上的伤在渗血, 是不是疼了?”
寒沧烈手僵了一下。
“我去叫大夫。”
“不必”寒沧烈哪舍得她辛苦, “皮肉伤, 渗血也正常,很快就好了。你不要跑,免得再着凉。”
“好吧……那先喝药。”
雪月试探:“望您莫要嫌弃,让我来?侍奉汤药吧。”
她手臂前伸,用碗接着汤勺,很小心地没有落下药汁, 轻轻喂到他唇边。
温热瓷勺若有似无?擦过唇瓣,温柔, 酥痒,带连着心脏也微颤。
寒沧烈迟疑刹那,张口?喝了雪月亲手喂的药。
药汁滑入喉咙,眼眶隐隐泛起酸涩。
谢天谢地,他终于?好好喝药了。
雪月松一口?气,一勺接着一勺地认真喂药,期间没有抬头?,也就没注意寒沧烈注视她的目光。
一碗药很快喝完,雪月搁下药碗,看一眼寒沧烈,由衷欣慰:“寒大人,这药的效力立竿见?影,您面色红润好多?啊。”
寒沧烈:“……嗯。”
雪月笑了笑,旋即起身正面对着寒沧烈,还没下一步动作,就被他唤住:“雪姑娘,此前狱署司见?面你答应过在下,再不会行?大礼。”
雪月心思被他看穿,顿时羞窘:“是……可是大人救我于?水火,帮我离开?纣南侯府这座牢笼,我全身而?退,大人却身受重伤,我……”
寒沧烈心尖酸软:“雪姑娘,你应当也知道?了,你我两家素有故交,至于?从前不曾来?往的原因,日后你会慢慢知晓。眼下你只要记得,照拂宣宁伯府,算是告慰在下父母在天之灵,实则是我自己的事情。既然一切为己,乃是自愿,你千万不可因此愧疚。”
其实只要月儿好好的,他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当时皇后娘娘提议罚处他,他心中便明白自己隐忍这么多?年,第一次做事如此不管不顾,以娘娘的聪慧,必定完全洞察他的心思。
但是,他只想月儿平安快乐,并不愿害她内疚。
“若还是难以放下,”寒沧烈侧头?,目光落在空了的药碗上,语气难以控制低柔下去,“喂药之恩,也足以扯平。”
雪月赶紧摆手:“这只是举手之劳,微不足道?,不敢劳大人记恩。”
“若是救命之恩呢?”
“什么?”
寒沧烈低声?:“你也救过我。”
雪月疑惑:有吗?她什么时候救过这样一位大人?
寒沧烈忍不住在心中叹息。
见?她茫然,他一颗心仿佛被按进深不见?底的水中。一面觉得她实在可爱,一面又酸涩沉痛:他的月儿,永远只记别人对她的好,而?不记她对别人的付出。
害他万般痴情,作茧自缚,她却轻松洒脱,什么也不管。
寒沧烈低一低头?,道?:“我自愿孤行?,以致双臂受伤,难以继力,若非你耐心,只怕我难以喝上这碗药。便是自行?其力,也会令得伤口?崩裂,又是一番苦头?。如次算来?,怎得不算救我于?水火?”
雪月被他一番游说绕了进去:“这……”
他是天家家学出身,拜任首辅之才,唇舌之利当然不是她能比的,搜肠刮肚找不到什么应对之话,她只能低头?:“大人雅量,实在令人钦佩。多?谢您不计较。”
寒沧烈轻轻抿唇。
他真的很希望她不要唤他“大人”。
双手不动声?色揪紧被单,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以掩饰下面的话堆起的紧张:“月妹,那日你高烧重病,神思模糊,大约不记得我说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