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眼见着沈老夫人按了印,一颗心终于落到实处,不由隐隐雀跃。
她终于可以回家了。
张嬷嬷捧起沈老夫人已签印完毕的和离书,迈着碎步走到雪月面前,堆笑道:“就让老奴最后一次伺候夫人吧,请夫人签印此书。”
雪月二话不说接过,细白指尖按在红泥里蘸匀,正抬手按下,下一刻门外一阵喧哗。
她心头本能划过一丝不安。
眉心微蹙,连忙不由分说将手印按在和离书上无论有什么变故,她只拿着她的和离书走人便是。
然而疾风掠至,陡然间她费尽心血得来的和离书被人劈手夺去。
雪月抬眸,脸上血色瞬间褪了干净:“你……你怎么会回来?你还给我……”
她伸手去抢,沈轻照却将其高高举起。
“闹够了么?”他嗓音含冰,“我已经琐事缠身,你还要给我添乱。”
雪月怎么也够不到,视线里那脆弱纸张在他铁掌下揉成了一团:“别不要……”
沈老夫人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怔到此时才回神:“轻照!你这是做什么!别不懂事,先将和离书给我!”
真是有口难骂她这痴心儿子!难得今日她顺心,这般顺利地弃了雪月给陈三姑娘腾地方,她不知有多舒坦十个不成器的宣宁伯,能比的上一个礼部尚书给沈家的助益大么?
样样如意,偏这混小子蒙了心!
沈老夫人不想已经成事的结果生变,声线冷厉:“我的话你没听见么!还在胡闹什么!”
沈轻照没理会,下一刻,他面无表情撕碎手中白纸黑字。
雪月眼睁睁看着自己争取到的自由转瞬化为碎片,片片飘落在地,霎时脸色惨白如纸,只觉那抹碎屑上支离的红印,是自己的心头之血。
沈老夫人大怒:“逆子!你撕它做什么!你知不知道”
沈轻照扬声打断,对着四周:“不相干的人都滚出去。”
这场面谁愿意留下,仆役们如释重负纷纷连滚带爬往外跑。
只有双玉没动,双眼含泪,见变故陡生破灭姑娘的希望,一颗心都要心疼坏了。
沈轻照侧头,阴冷看着双玉:“滚。没听到我说的话么?”
“你到底要干什”双玉含着哭腔冲上来,却被雪月紧紧拦住。
“出去吧,双玉,先出去,”她声音又低又破碎,“听话,走远一些。你别在这里,你不想让我被人拿捏软肋是不是?”
双玉手足无措,最终在雪月恳切的目光中,咬牙流泪退出门外。
屋中只剩他们三人,沈轻照面无表情大力扯着雪月细瘦的手腕,阔步走到沈老夫人面前:“母亲恕罪,儿子今日背令也要回来,就为儿子不能失去雪月,请母亲不要再擅作主张。”
沈老夫人气的脸色通红:“你……你……”
“母亲不必动气。儿子今日,便跟您说句亮话:雪月生是我沈家的人,死,也是我沈家的鬼。母亲若是看上了陈三姑娘,也不必定要休了儿子的妻子。”沈轻照眉目阴鸷,口不择言,“为一个舍一个算什么。贬妻为妾,两全其美,方是上策。”
沈老夫人一拍桌子站起来:“住口!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这儿子平日里也是个沉得住气的,怎么能口不择言到如此地步。但凡雪月没有家世,那也罢了,可人家到底是宣宁伯的嫡女。就算宣宁伯再不济,真闹起来,他放言要将人家伯府嫡女贬妻为妾,他能讨得了什么好处!
沈轻照笑了一下,侧头看雪月。
她从方才就一直挣扎不休,拧的细嫩手腕全是淤青也不停,眼中含泪,却倔强着不让眼泪掉下来。而目光里,仍看不见一丝屈服,是他最讨厌的神色。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