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连忙安抚:“娘亲,您不要着急,不是这样的,这是我自己的主意。”
“其实……几个月前,大夫给我请脉时说我体质虚弱,恐怕难以生养。我听完后未敢声张,又私下偷偷找了旁的大夫来瞧,都是一样的说辞。”
雪柏川和罗氏都俱是一愣,四目相对尽是疼惜,听雪月往下说:
“纣南侯府规矩森严,而又人丁凋零。沈……夫君他是沈家唯一的男丁,肩上担着留衍子嗣的责任,沈家嫡系一脉本就无人,而婆母和夫君都极看重此事,仅仅抚育庶子是不够的。故而女儿占着正妻之位,却无法为其开枝散叶,只恐到日后处境日愈艰难,甚至有可能被休弃。倒不如,现在把话说开,两家互相体谅着签了和离书,也不至于以后闹得难看。”
“这、这……”罗氏嘴唇颤抖半天,却没说句完整话。
雪柏川亦沉默,想了想说:“月儿,你有没有隐瞒爹娘什么?当真是因为你身体孱弱的缘故?还是说,在沈家发生了什么事?”
“对,你爹说的没错,”罗氏这回找回一点思路,忙道,“月儿,要是沈家给了你气受,可定要一五一十告知爹娘,爹娘绝不叫你白白受委屈,必要上门给你讨个公道。”
雪月无奈笑道:“爹爹,娘亲,你们想哪儿去了?真没有这样的事。和离这事女儿在心中反复思量过的最好结果,但毕竟不是小事,才要提前与爹娘说清楚。”
“……当真?”
“真的,女儿怎会拿此等大事开玩笑。”
雪柏川和罗氏都拧着眉。半晌,雪柏川说:“我还是不太放心。阿忠……”
管家忠叔从门外进来,垂首恭敬道:“伯爷有何吩咐?”
“你现在去请个大夫来。”
罗氏在旁补充了句:“要回春堂的马大夫,一直照看咱们府里那个。”
忠叔立刻去办。
雪月收回目光,神色平静。
马大夫很快赶到,低着头,有气无力地行礼。
雪柏川虚浮一把,关切道:“马大夫这是怎么了?看着没什么精神?”
马大夫嗡里嗡气答:“近日偶感风寒,病势汹汹,医者不自医,让伯爷见笑了……”
“无妨无妨,马大夫也是辛苦,来,快请坐吧。”雪柏川跟着落座,拱拱手,“还请马大夫帮忙瞧一瞧小女的身子。”
马大夫点头,雪月配合地伸出手腕。
他取一方干净布巾轻搭在雪月细白纤弱的皓腕上,抬头看一眼,几不可察地冲她点点头。
雪月脸上没什么表情,心中却将尹见苏夸上了天。
见苏出身太医世家,父亲和祖父皆桃李满天下。她又和自己好的无话不谈,所以爹娘绝不知道京城有多少医馆和医者,明里暗里,都是尹家的人。
这一关想过,只能花心思圆一圆了。
马大夫手指切在雪月腕脉上,凝神片刻,一点点皱起眉。
雪柏川和罗氏不约而同悬起心,尤其是雪柏川,他的心思相较之下更细腻些,说不上哪里不对,只是这回见到女儿,总觉事情没她所说的那么简单。
如若她身体无恙,那必定是在侯府受了说不出的委屈,又因乖巧懂事不想让他们担心,而默默隐瞒。
他自己窝囊一辈子也就罢了,可若女儿受委屈也不能为她讨个公道,他这父亲当的就太不称职了。
雪柏川紧盯马大夫表情,他半天还不说话,实在忍不住心中焦急:“马大夫,如何了?小女的身体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也不知尹见苏怎么交代的,马大夫苦大仇深收回手,瞅着雪月。
雪月背着雪柏川夫妇,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马大夫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