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同途(2 / 3)

近水源,这一带不会有猛兽出没。他预备找几棵高大的树,在树干上绑好绳床,应付睡一晚。

等萧清旃将一张绳床绑好了,谢月檀俯下身在地上摸了摸,道:“此地潮湿,不好在这里的。”

“为何?”

“原来也有无所不能的国师大人不知道的事,”谢月檀抱起手臂得意洋洋,“这种地方易出现蚊虫和蛇,你的‘断虫药’能保证它们秋毫不犯吗?”

他早就知道,偏要等萧清旃完成一项无用功后才开口。

萧清旃将绳床解下,又往山坡高处走了一截,体感温度没那般湿润,地上也干燥,方停驻步伐,找了两棵大树重新挂上绳床。

他没想帮谢月檀挂绳床,那人在边上等了一阵,看出这一点,不满地撅起嘴,“萧清旃,你又不愿顺带做一桩举手之劳的事。”

“刚才我可是好心纠正了你!”

“喂!”

“你聋了吗?”

“我是你妻子,”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你有没有当真?有没有入戏?”

“要是你在那些诏人面前还如此表现,一副油盐不进的死人脸,谁会信你是我的丈夫?”

他的声音再大些,就要将那些诏人都引过来了。

萧清旃从竹笈中找出另一把绳床,朝谢月檀甩过去,“绑。”

“你要是不想睡,我就将你绑到树顶上去晒月亮。”

说着当真仰头向树干高处看去,似在丈量树顶的高度,斟酌自己说的方法如何施行。

谢月檀恨恨咬牙,“狗脾气!”捧着绳床到相邻的树上去绑扎了。

其实他动作不慢,初时有些笨拙,摸索了没几下,无师自通地绑出了一个扎实的结,去绑另一棵树时就迅速多了。

萧清旃取出一个锦囊,绕着这一带倾倒里头的粉末——硫磺、草木灰、艾草末、桉树叶末……画出一圈断虫带。

他在绳床上倒下去,阖眼养神。

谢月檀盯着夜空出了好一会儿神,四面高大的树木如笔直的长枪,形成一片密密麻麻的枪林,高耸着直刺苍穹。夜空上皓月皎洁,星光璀璨,万千星辰熠熠闪烁,如日光下映射华彩的琉璃瓦,却比那来得更柔和静谧,全然无惧来自地底上的威胁。

可和这片莽莽苍苍的原始丛林比起来,地上行走的人类又渺小得好比蚍蜉,自然能受这种威胁的笼罩。

他总觉得周遭的树木好似高大的巨人,以一种冰冷阴鸷的目光自上而下俯视他,那些怪异虬曲的树枝,葱茏阴郁的树叶,又像一只只怪物的手,从四面八方侵袭过来,古怪地凝定在将要倾轧下来的一刻。只怕在他熟睡不备时就会趁机狠狠碾压下来,将他碾做泥土里的尘。

也不知隔了多久,萧清旃听一边谢月檀小声地唤了一声:“萧清旃。”

他没理会。

谢月檀再叫了一声:“萧清旃。”

过了一阵,他又说:“萧清旃,我冷了,把被子给我。”

萧清旃只得起身,找出被褥给他送过去。倘若谢月檀受凉生病,拖慢行程,影响的只会是他的计划。

谢月檀自然不会道谢,裹着被子在绳床上扭来扭去,树上树叶都被撼动得飒飒作响,只怕要将那看起来孱弱的绳床给弄塌了。

他像一团饺子馅,竭尽全力将自己裹进柔软的饺子皮中,把自己浑身上下用被子裹严实了,就侧过身子躬起双腿安分地保持这个姿势不动了。又成了一尾煮熟的虾。

萧清旃扫了一眼他的侧脸,再抬首左右看了看,若有所思。

翌日醒来,明眼人都能看出谢月檀昨晚未见睡好。他眼睑下挂着两抹青黑,时不时掩口打哈欠,因精神不济,脸上除雾一般的涣散外,就是竭力想驱散这股雾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