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两盏茶功夫,淨房内忽然传来“啪嗒”一声响,像是什么物件坠地。
孟羽凝一个激灵坐起来,鞋子也顾不上穿,光着脚丫子就跑向净房。
推门望去,就见祁璟宴赤着上身坐在浴桶中,湿透的黑发贴着他宽阔的肩颈,正伸着一条结实光滑的手臂,竭力伸向两步外衣架上的寝衣。
原本放在浴桶旁台子上装澡豆的盒子,此刻跌落地上,澡豆也不知滚去了哪里,他换下来的衣裳随意丢在浴桶旁。
见不是他人摔倒,孟羽凝拍着心口,长舒了一口气,轻声道:“还好,还好,吓我一跳。”
祁璟宴悬在半空的手臂微微一頓,侧首望来。
水汽朦胧中,他声音温润如玉:“阿凝是怕我摔了?”
烛影氤氲,水汽蒸腾,将他湿润的肌肤镀上一层朦胧光晕,仿佛不是真人。
孟羽凝一时有些晃神,听到他说话,这才点头,往前走:“殿下是要取衣裳么?让我来吧。”
祁璟宴缓缓收回手臂,桶里水纹轻漾:“有劳阿凝。”
孟羽凝走到衣架旁,取下他的寝衣,又順手拿了幹净的巾帕,一并递向他。
祁璟宴伸手欲接,却頓了顿,温声道:“还是劳烦阿凝先替我拿着,待我坐上来,再递我。”
孟羽凝想起他如今行动多靠双臂,便点头应下,将衣物揽在怀中,静候他一步步挪上台阶。
可那男人却仍稳坐水中,未动分毫,只一双幽深的眸子静静望向她,烛光在水面跳跃,映得他眼底情绪不明,好像,有一点幽怨?
孟羽凝茫然不解:“怎么了?”
祁璟宴声音低沉,带几分无奈的笑意:“劳烦阿凝,先轉过身去可好。”
孟羽凝蓦地反应过来,他此刻怕是身无寸缕,当即颊染绯红,急忙抱紧衣裳转过身去,只觉耳根都烧得厉害。
身后水声淅沥,祁璟宴双手撑着台阶,一步一步挪上来,水珠溅落的声音,在静夜中格外清晰。
孟羽凝想象一下身后的情景,只觉耳根越发地热了,下意识往前挪了一步。
祁璟宴慢慢移到最高一层台阶坐稳,这才自孟羽凝身侧伸出手去,嗓音温润:“阿凝,给我吧。”
“哦,好。”孟羽凝微微侧过身,目不斜視地将衣物递去,心中默念“非礼勿視”“非礼勿视”,视线却不由自主飞快一瞥。
先入眼的是一片雪白,她心下有些惊讶,原来他穿了里裤洗的。
目光收回的刹那,她忍不住想瞧一眼他的腹肌,谁知祁璟宴竟似早有察觉,用手中那团寝衣不着痕迹地挡住了她的视线,还轻声问道:“阿凝还有事?”
听着那平静话语里裹着的笑意,孟羽凝不敢抬头看他,撂下一句“我先出去了”,七手八脚地跑了。
望着那道仓惶远去的纤细背影,祁璟宴胸腔微微震动,终是忍不住低笑出声。
逃至门外的孟羽凝听得里头传来的极其愉悦的闷笑声,心中一阵气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笑笑笑,天天就知道笑!
她原想等他收拾妥当,一起上床的,现在懒得等他了,索性自己先爬上床榻,搂着屹儿合上了眼。
夜深人静,她却毫无睡意,只静静听着净房里的动静。
过了许久,终于传来輪椅转动的轻响。
孟羽凝一只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细缝,偷偷瞅了一眼,果然见祁璟宴穿着一身白色寝衣出现在了门口。
她连忙停下拍着屹儿的手,把眼睛闭上,开始假寐。
祁璟宴转动輪椅,先到榻边,俯身把阿凝那双奇奇怪怪的鞋子捡起来,拿在手中端详片刻,不由莞尔。
这鞋是阿凝特意命人做的,仅在屋内穿着。不过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