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给我镜子!”
苏依澜紧张得手心冒汗,她颤抖着从挎包里掏出补妆用的小圆镜,递给张汐雪的时候动作很慢,迟迟递不过去。
张汐雪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拔掉吊针,一把抢过镜子。
苏依澜逃避似的闭上眼,不敢看她照见镜中自己的神情,只听到--
“啊……”
一声凄厉又恐怖的尖叫。
苏依澜眼泪扑簌簌落下,逃避又能避多久,她哭着拿走张汐雪手里的镜子:“妈,会好的……”
张汐雪惊恐得连牙齿都撞得扣扣响,嗓子里溢出几声呜咽,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她无法面对镜子里那个眼歪嘴斜的,丑陋扭曲的女人,更无法面对生活无法自理的自己。
这个打击甚至比失去苏家继承权更为沉重。
“妈……”苏依澜泪流满面,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母亲,也不知怎么帮助她,短短一天内,她失去未婚妻,失去母亲的庇佑,那种无助的绝望几乎要碾碎她的心。
“都是你害的!”张汐雪突然暴怒,所有的情绪继续一个发泄的对象:“你这个不中用的废物,当初我就不应该生下你,枉我费劲心思为你筹谋……你个蠢货……”
张汐雪怒不可遏,嗓音如破了的鼓风箱,嘴唇不是很灵便,她一着急,口水四溅,心里就更绝望更痛苦,满腔的怨愤无处发泄,便倾注所有力气,把镜子狠狠砸向自己的女儿。
角度不偏不倚,巧恰砸中苏依澜的额头,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额头滴落。
张汐雪状似疯癫,手边有什么砸什么,情绪太过激动,竟被自己的口水呛住,猝然一阵咳。
苏依澜想帮她,却被恶狠狠推开,苏依澜体弱气力也弱,整个人向后趔趄,重重摔倒在地。
陈医生见状,连忙将她搀起,苏依澜摇摇晃晃站不稳,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龙头拐杖重重捶地的声音。
紧接着,苏严坤低沉有力的声音压过来,瞬间遏住所有的嘈杂。
“张汐雪,你闹够没有!”
一阵天旋地转,苏依澜后退几步,扶住身后的椅子才没让自己再次摔倒。
“爷爷~”
悔恨﹑恐惧﹑愧疚﹑不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苏依澜泪如雨下。
略略扫一眼病床上的人,苏严坤冷哼一声:“汐雪,我平日待你不薄,想不到你竟然要我的命!”
“没错,我就是要你死!”张汐雪缓过一口气,声音因激动而更加囫囵不清:“你心里只有苏喻那个小野种,什么好的资源都给她,帮她铺路,替她谋划,我们母女呢?从来得不到一点关注,凭什么!”
苏严坤偏头,看向身侧的苏喻:“小喻来,扶爷爷到那边坐。”
苏喻应一声,顺着爷爷的意思将她扶过病床对面的沙发上,依旧低头敛目站在老爷子身侧。
“汐雪,你心里有怨愤,有猜忌,既如此,那我干脆就一次性说个明白。”苏严坤坐直身子,双手拄着拐杖,神色肃穆:“我之所以把股份给小喻,是因为她的能力足以挑起家族的担子,你每个月轻轻松松从信托基金里拿上百万的生活费,有没有想过这些钱从哪里来?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西北风刮来的,是一代又一代当家人辛苦挣来的。”
“你以为守住这份基业很容易?汐雪,你只看到“董事长”这张位子光鲜的表面,背后承担的责任是一点看不到,肩上挑着上万人的饭碗,压力有多大你能体会?”
“你摸着心问问自己,依澜能挑起这样大的担子?”
张汐雪怨毒地看着苏严坤,浑身抖如落叶:“这都是你给自己偏心找的托词,是你的错……是你逼我的……”
苏严坤被惹怒,觉得她实在不可理喻,不愿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