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溢阳:“去休息吧, 不早了。”
“没地方去。”霍承光说:“我能不能在这里再待一小会儿?”
他要说“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待着”, 或者“我就是要在这里待着”, 陆溢阳都能硬起心肠回一句“不行”。但此刻霍承光只是用征询的语气问“能不能”, 还是“一小会儿”, 拒绝的话就没法脱口了。
可两个人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看着, 有点尬啊。
霍承光即便一言不发,存在感都极强烈,陆溢阳只好没话找话:“和汤哥聊过了?”
“嗯。”
“聊什么了?”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陆溢阳竖起耳朵,想听后续。
可是没后续了,对话就断这儿了。
黑暗里的男人既不说知道什么,也不说知道后怎么想,反正就没声了。
自从春雨夜揭开真相,霍承光热烈的回应和高涨的情绪都那么明显,一直是紧紧追在后面的角色。这会儿多说两句好像要他命一样,陆溢阳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此刻他在想什么。
他是反悔了吗?他又在权衡利弊吗?他又在想怎么处理他吗?
陆溢阳拽紧被子,问:“什么时候回沈海?”
“明天再吊一天水,后天可以出院。”
“梦三开发完,合同就结束了。”陆溢阳说:“后面…如果审批还有问题,我再来彻达吧。”
言下之意,回沈海后他不会再来公司,他们也没机会见面了。
霍承光说:“好。”
回得干脆,一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
一股深深的苦涩直往心口冒,陆溢阳冷下声:“我要睡觉了,你走吧。”
霍承光起身,衬衫纽扣一颗颗解开,把脱下来的衣裤留在沙发上,往床边来,掀开被子躺进去。
这一言不发就上床的架势把陆溢阳看懵。
VIP病房床很宽敞,睡两人绰绰有余,霍承光靠过来低语:“我洗过澡了。”
把人拉躺下,他侧身搂住,被子拉上,盖到陆溢阳下巴。
力道带着小心,动作却是理所当然的强势。
最舒服的姿势一就位,霍承光不说话了。
陆溢阳僵在他怀里,持续懵逼中。
怎么躺这儿了?谁允许你躺这儿的?明早被护士看到我还做不做人了?
可是被人不松不紧地搂着,偏高的体温透过布料帖着脸颊,还有淡淡的香,舒服踏实的感觉骗不了人。
酸涩飞了,叫人滚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我没原谅!你别过分!回去我就消失,我们再也不见!
心里铿锵有力说了一千遍,想了一千个天亮后对付霍承光的法子,睫毛斗志昂扬在他胸口撩啊撩……打的吊瓶有镇静作用,一个小时后陆溢阳硬生生想得倦意上涌,小刷子停住,睡安生了。
“六年前他忽然失联,怎么打电话都不接,我只好找上门,发现他就窝在家里,颓得不得了,也不肯跟我说原因,让他来众石上班他也不肯。”
“这样过了两个月,有一天他终于主动联系我,说想做个针对抑郁症患者全网舆论监测的大模型,希望我帮他,他说这个项目做出来可以申请政府补助,所有收益归众石,他只要众石帮他安排服务器和打通上层关系,我就答应了。”
“我拖他出去吃饭,去公园走走,我以为他有点事做状态能回来,可我高兴得太早了。有次带IT团队去他家开会,发现他到了晚上整个人就…怎么说呢…特别丧,就僵着,话都没法说,他就指厨房让我给他拿酒,喝了酒才活过来,然后就边喝边开会,在电脑上做程序调试。”
“我觉得他状态不正常,很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