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去医院就要查过敏原,晚上吃的东西里也就这个旮菇最可疑。
一身湿跑回驾驶位,霍承光启动车子往山下开。
陆溢阳两只手在睡袋里待不住,可他记着霍光的叮嘱,不敢挠,只能蹭。
霍承光:“你别蹭!”
陆溢阳声音都变了:“太痒了…受不了!”
“忍一忍,到医院就没事了。”
陆溢阳咬牙忍,可痒是会痒死人的,他把着车门,哼哼唧唧在位子上扭。
老天爷发神经,大雨倾盆,即便打着大光灯和雨刷,在全然黑的大山里能见度也不过几米。有那么几分钟,雨水糊窗,陆溢阳觉得车子根本就是开在混沌里。
“承哥!雨太大没法开,停下,别开了。”
“这样要出事的……别开了!”
说得急,喘不上气,可很快陆溢阳发现这不是他大声说话带来的喘,而是呼吸道出现肿胀感,他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可他还在承哥承哥地叫。他们开上来是白天,用了两个多小时,现在呢?这样的雨夜,这么崎岖的山道,开下去至少得三个多小时吧?谁能保证前路都看不清的状况下,开三个小时的山道不会出事?
霍承光忽然叫一声:“陆溢阳!”
在艰难的呼吸中,在眼皮都开始肿胀的既视感中,陆溢阳看清驾驶位上男人冷着脸,双眼注视前方,一字一顿说:“我喝了酒,我现在是酒驾。”
“安静点,不要干扰我!”
“停车!”陆溢阳要绝望了:“说不定等一等…就、就好了。”
“别说话!”
“承哥,太危险了!”
“知道危险就配合。”水珠自鬓角流淌,霍承光压着声:“闭嘴!”
陆溢阳终于安静下来,车内全是他竭力的喘息声。
后背不能碰不能靠,他斜倚着,逐渐涣散的视线里全是身边人。
没见过这样的霍光,神情高度紧张,方向盘在他手里全凭感觉,陆溢阳甚至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还执意要把车子开下山。
“拉好!”开到盘山道口了,车子正式进入八十弯。
这一段最考验人,山道旁没栏杆,旁边就是悬崖,一个弯没处理好,必定是车毁人亡的下场。
慢点,你开慢点啊……陆溢阳想说话也有心无力,舌头麻了,他把所有意志用来和呼吸做斗,可呼吸越发困难。他有预感,只怕自己撑不到下山。
不知道声音还能不能被听到,可他得说出来:“我只是一个…室友,你不用为我冒险…不值得。”
“谁他妈只是室友?”霍承光眼睛赤红,忽然暴怒:“我方向盘一歪,我们去地下讨论是不是室友!”
“……”
副驾没声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声,霍承光不敢撇头,腾出手推他:“陆溢阳?陆溢阳?”
陆溢阳昏迷了。
霍承光闭了闭眼,再睁开眼里全是狠厉,一脚油门踩到一百码。
他要和八十弯争命。
陆溢阳气息微弱,昏昏沉沉,可他知道自己还有意识,在没有保险带就会被甩出去的疯狂急转中,他忽然明白过来。
是他立的誓,是他信誓旦旦在菩萨面前说,有违此誓不得好死。
所以一跑出道观就撞上自己的劫,现在他就要被一包菌菇整死了。可霍光是无辜的,被同性/爱上不是霍光的错,如果今天喜欢的人为了救他而出事,不如现在、立马杀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陆溢阳觉得身体被搬动,耳边是螺旋桨带动气流的隆隆声。再之后眼皮被强光照射,口鼻勒紧,呼吸就慢慢缓过来。
应该是上了呼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