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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呈听见声音,稍稍抬头看了一眼柳霄。

他看见少年人清瘦的背影,估摸对方与傅霁景年岁相差不过十岁,却已有肉眼可见的好前程。

果然,官家并没有提到最近的流言,只是夸奖了柳霄,还赐了柳霄一些银子。

“少年英才,朕记住你了,退下吧。”

柳霄麻木的叩头谢恩,起身后退。

虽然官家只是奖励了柳霄一些银子,但能被官家亲口承认记住,比什么金银财宝都让人感到嫉妒。

接下来,傅呈以为官家会点他出来问话,毕竟流言纷扰,官家不会坐视不理。

但官家遥遥看向他,语气颇为温和,问道:“傅爱卿,丧仪何时办呢?”

傅呈心仿佛被捅了一刀。

他并不愿意承认傅霁景已死,咬着牙,缓了半晌才道:“回官家的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看不见景儿的尸身,臣始终无法承认他已离世。”

官家点点头,眼中好似含上一些悲悯:“傅霁景是个好孩子,那朕也来助爱卿一臂之力,派人去南方搜寻。”

傅呈感动到几乎落泪,连忙叩头:“谢官家!”

二人的谈话不过是漫长早朝的一个小插曲,早朝继续,一个时辰后才散。

此时西华门打开,放众位大臣出去。

傅呈走在路上,心情悲痛,抬头看见往日与他交好的中书令大人就在前面,便上前一两步,开口唤道:

“左大人,你……”

话音未落,就见中书令忽然拉住身侧的大人往前快走两步,嘴里道:“今日起得或许是早了点,未来得及用膳,现下眼前发黑,怕是要晕了,扶住我些,快走快走。”

身侧的大人不明所以,急忙将人搀住,二人脚步匆匆往前走。

傅呈:……

这贪污之罪还没定论呢,世态炎凉也来的太快了。

傅呈微微叹气,岂料一转身,就看见他站立之处仿佛真空地带,周围的官员都绕着他走,好似他身上有多晦气一样。

还有人窃窃私语道:

“官家今日问傅霁景的丧仪,必然是在点傅大人呢,想让傅大人赶些代子认罪,把贪的赃款交上来。”

“是啊,说不定傅霁景没死,就是被傅大人自己给藏起来了。”

“二人暗度陈仓,私吞赈灾款。”

……

你一言,我一语,就跟躲在傅呈床底下偷听一样,就差连心理活动也一并说出了。

傅呈:……

往日怎不知这班同僚如此无耻?

但唯有一人对他不退不避。

柳霄木着脸,大步流星朝他走来,目不转睛,径直路过他身边。

傅呈忍不住叹了一口,低声道:“真是后生可畏啊。”

恰好这话叫柳霄听进了耳朵里,他脚步骤然一停,直愣愣地转过头来看傅呈,声音冷淡道:“傅大人谬赞,都是草民阿姐教养的好。”

傅呈愣了愣,他知晓柳霄的阿姐就是柳金枝。

往日只知道柳金枝彪悍,前不久才意识到柳金枝其实很有骨气、正气,今日倒是意外于柳霄竟是柳金枝教养出来的?

不过也许是柳霄自谦,夸耀长辈罢了。

傅呈沉了沉肩膀,再度夸道:“伦理纲常,你学的很好,很懂道理。”

柳霄不为所动:“阿姐比我更懂道理。”

言罢,不等傅呈多说,叉手一拜,随即走开。

傅呈这才后知后觉回过味来。

原来柳霄如同王氏一样,也在不满他存在门第之见。

傅呈苦笑摇头:“我也是为了景儿的未来,但现在怎么看起来反倒是我里外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