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入宫,是报父母之恩,亦是报大将军之恩。故而妾身从未奢想过陛下真心,陛下亦无需因此愧疚,徒增惶恐。”
“萧约......”
“而若是指齐国趁火打劫,掳掠梁国淮北一带的事情。”萧约闭眼沉痛,语气悲怆,“彼时陛下尚未登基,而梁国如今亦早已覆灭。这笔账,怪谁也怪不到陛下头上。”
“不是么?”
不、不是,不该是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不恨我呢?
“陛下叫我恨您,究竟是出于对妾身的愧疚?还是出于陛下希望自己良心稍安?”
此话有如一记闷棍将高瑛敲得头脑震动。
高瑛心慌之下,未曾想居然将自己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也未曾想萧约毫不客气地问到了她的心里。
“是妾身失言了,陛下早些安歇吧。”
萧约叹了口气,草草收拾了下,就欲离开。
“不,别走,别走,朕不想你走。”高瑛终将她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双手紧紧抱住了萧约的手臂,牵扯之下手臂上的箭伤处顿时又洇出了红。
“陛下。”萧约没有动,没有挣扎,没有不满,依旧那么温柔,说出的话却如冰刺般直直地扎进了高瑛的心里。
她说。
“既然怀疑,便不要强求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第013章 第13章 腥花
高瑛一行人自禁苑打道回宫。皇帝前一日方才动身行猎,如今却速速回宫,坊市间一时之间风声鹊起,种种猜测纷沓而来。
然而这件事情就如同一颗石子投入了深湖,在表面上惊起了一阵水花,又迅速平息。除了数十名禁军被追责,有人丢了脑袋、有人丢了官职,除此之外竟是无一朝中要职受到牵连。
有些事,不上称没有四两重。
朝中则陷入了一种同潭水一般的平稳,但也没有人知道,这底下的暗流涌动,究竟最终会冲垮了哪家的院墙。
高瑛手里的佛珠已经转了几十圈,可内心的纷扰总不能静下来。
銮驾返回,她拒绝了萧约伴驾。
昨日夜里她终究还是松开了萧约的衣袖。她是一国之君、万人之上,掌控着无数人的生死,极尽尊荣。可偏偏在萧约面前,
她如今体会到了一种失控感。
她掌控不了萧约,驯服不了萧约。
孤高的鹤就是陷入网中也有自己的风骨,还用她的姿态衬托着自己的可鄙。
高瑛放任自己将身体微微陷下去。车驾缓缓停步,原本车外喧闹的声音不知何时小了下去,这时高瑛才恍然已经行至阊阖门了。
“陛下!臣有要事同陛下禀明,可否容臣入宫同陛下细说?”
高瑛刚下车驾,纤瘦的手腕就被人钳制住,本就有伤的手臂顿时作疼,惹得人轻轻‘嘶’了一声。
抬头看去,正是斛律宣。
这个老匹夫!你心里现在打的什么算盘真当朕不知么?!
“舅父明日就要出征,定是有要事要嘱托于朕,”高瑛话说得客气,但天晓得她如今心中的不耐烦几乎已经到了极点,她面上的面具马上就要碎了。
“舅父随朕进宫吧。”高瑛亲昵地拍了拍斛律宣的手背,示意他放手,自己会如他所愿做个‘好傀儡’的,“太后也挂念您挂念的紧,舅父也该去一趟。”
“谢陛下!”
斛律宣满意了,这才将高瑛的手腕给松开。
少了斛律宣的钳制,高瑛心中才稍稍又将理智的弦拉回来了一些,向李闼吩咐道:“若无事,便请诸位大人回去吧,明日大军开拔,自有得诸位忙的时候。”
“舅父有何事要同朕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