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瑛敲定征益州这件事后没多久, 突厥就传来了一个?好?消息突厥可汗阿咄那延病危,将汗位传给小儿子阿那发,大?王子黑铎突不满, 起兵反叛, 突厥乱成了一锅粥。
高瑛派遣使臣助阿那发于突厥南方站稳脚跟同黑铎突对峙, 两方争斗,哪里还能顾及到齐国?的动静。
天时、地利、人和?, 再没有了不出兵的理由?。
三月春风新开泰,濛濛雨歇云收。太极殿内,高瑛暗暗用力掐拧自己的手臂, 白皙的小臂上布满了自己抠掐的痕迹, 赤红青紫, 可怖非常。
疼痛叫她眼中溢出泪来,才勉强压住自己内心的杂乱。太医或许不清楚,高瑛对自己的身体却是心知肚明,她越来越难以集中精力处理政事, 五天一次的大?朝都有些?力不从心。
有时候高瑛都自暴自弃地想, 倘若自己当真?疯到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还不如?结果了自己, 免得日?后政令无章, 殆害国?家。
勉强将精力集中起来, 落笔写下一封书信, 唤来心腹,“这封信, 八百里加急送往晋阳, 交给江柳。”
高瑛想了想,仍不放心, 又道,“多派几个?人,莫叫这封信被人截了。”
“诺。”
待人走远,高瑛方才缓缓撑着自己起来,蹒跚地移至舆图前?。这幅舆图在她年少时无数次地看过它,从第?一次被自己的某个?叔叔‘请’到太极殿内,意有所指地问自己喜不喜欢这幅舆图时,有些?东西就是冥冥注定的了。
丹青绘河山,妙笔构壮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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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高瑛刚刚坐上皇位时,她以为她自己终于有了做棋手的资格,将来要以山河为棋盘,下一局以天下为赌局的棋。
然而待在皇位上的时间一久,高瑛越发发觉自己并不是棋手,她亦不过是一颗稍微强大?的棋子,遭人算计,遭天弄人。
国?家能有多强大??金戈铁马,外族入侵,亦有□□如?铜墙铁壁者。国?家又有多脆弱?几次天灾,几次歉收,几次造反。
她的终生都注定要奔赴于这场赌局,注定要陷在这场漩涡中。
高瑛再一次缓缓将脸贴上建康城,口中喃喃有词,“愿兵戈得止,天下长?安;愿风调雨顺,海晏河清;愿......愿国?祚绵延,不负人间。”
这三条愿景,竟是如?此几无半点私心。高瑛觉得自己和?当年并无多少变化,多年前?她不敢求得到萧约,多年后她依然不敢生出奢望。
多可笑,野心昭昭,敢谋天下,不敢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