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性,不指望能多从他嘴里听见几句,便自然而然地转入正题, “说说吧,最近睡得好吗?”
“好一点了。”宋意生惜字如金。
“那你之前说的那个反复出现的梦”蒋闱注意到他骤然紧绷的姿态, 稍稍一顿, “还经常做吗?”
沙发上的身影明显僵了一瞬,指尖在膝盖的布料上扣出几道白痕:“次数少了但是内容更清晰了。”
“是因为重新见到了那个人?”
“”
空气骤然凝滞,宋意生的手指猛地蜷起来, 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诊室突然安静得能听见挂钟秒针的走动, 宋意生盯着自己交握的双手,仿佛在丈量这场沉默的时长。
“我最近”他生硬地提起了另一个话题,“总是觉得有点累”
“是心里累,还是身体累?”蒋闱顺着他的话头问, 目光落在办公桌上那杯微微晃动的水。
“都有吧。”宋意生停顿片刻,把头垂得更低,“可能还是心里更累些。”
“上次你严重发病时描述过。”蒋闱突然起身,玻璃被磕在桌面上的声响让宋意生惊了一下,“你总能在梦里梦到某个固定场景,你的母亲站在天台边缘以死相逼,说你要是敢和男人在一起就从楼上跳下去。”
蒋闱的声音里带着毫无感情机质的阐述,绕过桌面,将玻璃杯递进宋意生手里:“所以在潜意识里,你认为建立亲密关系,等同于带来毁灭性的后果。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也是你今天来找我的原因,对吗?”
宋意生肩膀猛地一颤,像是被这句话刺中了要害,直白的剖析让他瞬间感到恐惧。
水杯在他颤抖的指间晃动,几滴水珠溅落在手背上,又顺着凸起的青筋缓缓滑下来。
“逃避型依赖最矛盾的地方在于”蒋闱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近,抽了张纸巾递过去,点了点宋意生攥紧的掌心,“你既渴望亲密,又恐惧亲密。就像”
“”
“站在悬崖边想要往下跳的人。”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但现在,有人伸手拉住你了,对吗?”
这次看诊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
诊室里,蒋闱不时抛出的问题总是尖锐而犀利,让宋意生的每一次开口都像是在撕开结痂的旧伤。
当最后一个问题结束,他靠在沙发背上,感觉冷汗已经浸了满身的潮。
“你的情况,比我预想的要复杂一些。”蒋闱摘下眼镜,钢笔落在处方单上,发出扰人的沙沙声,“长期的心理创伤已经影响了你的认知模式,你建立了一套过度的自我防护机制,但这套机制现在正在反噬你,成为了困住你的牢笼。”
宋意生的睫毛颤了颤,对于这个结论他早有预感,只是今天才终于得到了宣判。
“先吃两周药,它们能帮助你调节情绪,缓解焦虑症状。”蒋闱把处方递过来的时候仍在叮嘱,“但记住,药物始终只能作为一个辅助的支点。更重要的,是你需要正视这些问题,不能一味逃避。真正要迈出那一步的,还得是你自己。”
蒋闱说着,话锋一转,一改方才的严肃,突然扬了扬手里剩下的半张处方:“就比如下次也得及时复诊,别又找借口偷懒不来。”
“”
宋意生没答,把处方单折了又折,塞进裤子的口袋里。
长时间的久坐让他膝盖发软,慢慢悠悠地挪到门前。
推开的刹那,就看见裴兆的影子已经一个箭步冲过来,不由分说地握住他冰凉的手。
“结束了?”他没问多余的话,只是熟练地往他腕子上牵,“累不累?要不要先去喝点热的?还是我们现在回家?”
宋意生摇头,隔着裤料摸了摸口袋里的处方单,声音有些发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