稿,基本没怎么修改,内容他早已背熟,此时却有些走神。
作为功绩,程氏对贫穷孤儿的资助也被写进了致辞稿件当中。
当然,程氏资助的孤儿不止一个,致辞里面也没有指名道姓地提到楚何。
程世英的回忆飞速后退,想起毕业后他切断了和楚何的所有联系,但还是专门去了一趟基金会确认,一笔钱被划到楚何账上,是给他读大学的学费。
虽然两人有过不愉快,但程世英一向希望楚何能去读个好大学。那笔钱足够他读本市任何一座大学,稍微节俭些,去国外也够了。
不知道他读的是哪一科,现在在做什么。程世英有一刻的走神。
这时,有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花圈。”
程世英眉尾一颤,回过神,掀起睫毛,看见一个工作人员正站在他身侧,是个年轻女生,说了句什么他没听见的话。
“不好意思,我没听见。”程世英转过脸,微微低下身:“你说什么?“
女生似乎刚工作不久,脸紧张地发红,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道:“后面那位穿黑纱裙的夫人说,花圈放的太靠后了,让我们把花圈向前放一些。”
程世英这回听见了,动作一顿,接着回头看了眼簇拥在棺椁四周的花圈,粉粉白白的一堆,苏秀霞和程泽远的跟旁人的颜色一样,淹没在花堆里。
他收回目光,连声没什么表情:“我要致辞,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这句话状似没有直接拒绝,但意思却很明显了。女生一愣,显得有些踌躇:“可是——”
程世英这时转过脸,截住她的话头:“谢谢你来跟我确认。”他微微笑一笑,道:“有什么问题去问你的经理。”
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用这么和煦的态度跟她说话,女生脑子一晕,瞬间将刚才那位夫人交代的话全忘光了,不知怎么就’哦’的一声应了下来,晕乎乎地转身向后走,找今天领班的经理去了。
程世英回过头,没有看向那两母子。
这时苏秀霞惯常的做派,算不上多高明。
先不声不响保持低调,再冷不丁挑个人前的场合使些小手段,自己不出面,专挑身边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去出头。如果刚才那个女生没想到先来跟他确认,就自己上去移动花圈,就算最后被阻拦,也足够给他们兄妹两人添堵,顺便让他们两母子在宾客面前露露脸。
有些时候程世英都不得不承认,她和程宏裕是相配的一对。
苏秀霞某时某刻的神情和当年程宏裕厌恶他母亲、连同厌恶他,却不得不将他时时带在身边讨好程老太爷时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程子钰站在旁边,全程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秀眉拧起,被气得两颊发红:“哥!她又来这一套——”
程世英在按住她的肩,轻声制止:“等会儿再说。”
接着他转过身,走上台前去致辞。
一道灼热而怨毒的目光从后面刺过来,程世英不用回头,就能想到现在程泽远脸上的表情。他没有理会,低下头,将话筒往下压了压。
音响设备发出略微尖锐的声音,人群随之安静下来。
港人念旧,这座历史悠久的殡仪馆从外观到设施都已陈旧,但分毫不影响本市但凡有名有姓的人物都想在此处寿终正寝,连噪音似乎都成了节奏的一部分。
程世英开始讲话。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从小到大,他太惯常于在人前讲话,以至于对着上百双眼睛也能灵魂出窍。
体面的文字以适宜的口吻从他口中流出,程世英神游天外,深邃的眉眼帮助他遮掩,让外人看不出他正在走神。
程宏裕的死亡比起一个事件,更像是个过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