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完美的眉峰扬起,睫毛微颤,眸中的光华泄出来:
“郭兆基,当然。”程世英有力地握住他的手,声音里竟是高兴的语调:“我们许多年没见了,自毕业之后,是不是?”
郭兆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程世英的清亮的目光晃了他的眼:
“呃……”他竟然磕绊起来:“对、有段时间没见——”
程世英唇边浮现些许笑意:“原谅我叫你兆基。”
郭兆基感受到青年温热的手抓着他的手掌,鼓膜接收到优美的声线,立即酥麻起来。
程世英又握了一下他的手,放开后转过身:“小钰,这是郭兆基,我的同学。”
程子钰没见过他,礼貌地微微颔首:“您好。”
郭兆基这时才回过神,他跟这位大小姐也不熟,只生硬地蹦出两个字:“节哀。”
随后话头回到程世英口里,他真诚而不失风度地说:“兆基,谢谢你能来。”
他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比常人低沉婉转,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郭兆基的身体立即麻了一半,自己回了句什么都不知道,就被请到了宾客席入座。
等到屁股挨到板凳,郭兆基这才彻底醒过神——
等会儿,他是看笑话来的啊!
怎么稀里糊涂地就坐下了呢?
郭兆基面色一变,抬眼看向程世英。
青年站在台前,高大的身形,浓密的黑发,眉目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惆怅,殡仪馆的冷光打下来,更显得他脸上黑是黑,白是白,唇若蔷薇一般,是一种儒雅的俊美,英气的漂亮。
郭兆基把他从头看到脚,在从脚看到头,心中冒出’无懈可击’四个字。
但奇怪的,郭兆基心中竟没什么恶感。要知道他以往他最讨厌的就是程世英的完美,男人长得太出色也会招同性的妒忌,在郭兆基眼里,程世英脸上身上一直有股说不出的神气。
那是一层高高在上的金光,昭示着他不属同一阶层。
但今天,不知是程世英的态度太和善,还是他眉宇间的那一丝惆怅,程世英突然神气不再,和他的距离好像一下子拉近了。
郭兆基手心里还残留着一点温度,他忽然坐立不安,频频朝台前望去。
程子钰压低了声音道:“哥,你那个同学怎么老是看你?”
程世英没有注意他:“是吗?”
“嗯。”程子钰抿了抿唇,作势用手帕擦眼角,同时小声道:“他不怀好意,我不喜欢他。”
程子钰刚满十七岁,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女,但生性有艺术家或者文学家的敏感,看人的眼光奇准。
程世英自然也察觉到了郭兆基的恶意,此时面上的笑意褪去,平静地看向前方,比常人略浅的眼眸折射出冷色,淡淡道:“现在宁愿多一个朋友。”
程子钰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心中登时五味杂陈。他知道程世英的意思是现在公司情况不好,多一个朋友多条路,更重要的是不能随意开罪人。
他们兄妹两个自降生其便是锦衣玉食,虽然由于家教严苛,不至于盛气凌人,但确实从未看过这样的眼色。
程子钰不禁舌根发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幸好不断有宾客进入,客人席被渐渐坐满,挡住了郭兆基。
程世英镇定沉着地接待宾客,不卑不亢,面对众人或明面或暗地里投来的,或戏谑或怜悯的眼神,一概当做没看见。
受他的感染,程子钰也逐渐镇定下来,人在困境中似乎会突然展现出适应能力,几个回合下来,她也不再流出不合时宜的神情。
程世英含着笑意,引导一个年轻小姐到宾客席坐下,程子钰注意到她,有些惊讶:“那是周凯琳?爹爹不喜欢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