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可能活下去了。
他本已适应了悲酥散带来的无时无刻不侵入肺腑的刺痛, 可此时此刻,他只觉指尖泛起刀割般的痛,一路蔓延至心口, 到了痛不堪忍的地步,指节不受控地颤抖起来。
顾清嘉轻声道:“师父,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师父身受重伤,又遭她折辱,身心饱受折磨,这些时日里皇帝也不知发什么疯,屡屡针对师父,他怕是早已不堪重负。
裴玄衍摇了摇头,拢着她肩膀的手微微收紧。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尖锐的唱喏声:“圣上驾到!”
皇帝一身玄色常服,命身后的内侍和护卫守在殿外,顾自踏入殿中,神情淡漠,风姿冰冷,眸光落在顾清嘉身上,缓和了一瞬,等瞧见她身旁的裴玄衍,眉眼骤沉。
他无视了裴玄衍,上前扶住了正要行礼的顾清嘉,冷声对太监道:“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连个人都请不来,要你何用?”
太监忙伏地请罪。
顾清嘉暗自蹙眉。
皇帝淡声道:“好了,起来吧,看你们这样,鹤卿又该难受了。她向来心软,对你们这些宫人是,对其他一些不知所谓的人也是,但也就是心软而已了。”
他眸光淡淡扫过裴玄衍,像拂去了一粒灰尘。
裴玄衍眼眸低垂,掩去清冽眸光中夹杂着的暗色。
顾清嘉微抬起眼,皇帝语气冷淡,但不知为何,她莫名觉得他有点儿咬牙切齿的。
皇帝将她怀里拢了拢,垂眸看向她,低哑道:“宴会结束,朕先走了,就是害怕你又要央着朕抱你。朕不是同你说过,不能总要人抱着,也得适度走一走,不然到时候……得吃苦头,怎么,非得朕抱不可?”
顾清嘉眼眸微微睁大,他毁谤她啊。
这几天明明是他非要抱她的,说她身体孱弱要少走动,她想着自己的病弱人设,也就由着他抱了,他怎么倒打一耙?
她恭声道:“陛下,臣想回府休息。”
她以为皇帝不会那么轻易便顺她的意,怕是还要费一番口舌,没承想却听见他低声道:“那朕让人将补药给你送过去。”
她点了点头,想不明白他为何转性了。
没他盯着,补药就好处理多了。
皇帝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这样站着能省些力气,骨节分明的手下移,覆上了她的后腰。
太医说,有孕之人会有筑巢的本能,想要退回自己家中,这样能让她更安心,对身子也有好处。
她不是喜欢入宫,也不是不喜欢和他待在一处,只是受本能影响罢了。
他沉冷的眸光落在裴玄衍身上。
他恨不能杀了他,可他如今还不能死,鹤卿闻此噩耗,会挺不住的。
等鹤卿平安产子,身子也调养好了,他再送那孽种和裴玄衍下黄泉。若她舍不下那孽种,他自会向她证明,他比裴玄衍更适合当父亲。
虽是孽种,但终归有她一半血脉,他也不是不能容忍它。
顾清嘉察觉到皇帝望向师父的视线,眸光微凝。
出宫后上了马车,驶了一段路,师父的马车很快跟了上来,他掀帘下车,与她同坐一车。
她侧首望向他,轻声道:“师父近来身体可好?”
一方面,出于弟子的本分,对师父理应关怀一二,另一方面,师父的存在,对皇帝未尝不是一种牵制。
她的靠山可别倒了。
裴玄衍清冽的眸光中暗藏隐忧,扶着她坐稳,低声道:“师父很好,你呢?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顾清嘉摇了摇头,给她展示自己的身形,尤其是腰身,唇角微勾:“师父,我近来又健壮了不少呢,再多吃些,你给我做的那些衣裳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