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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紧箍在怀中,抱着她漫无目的地走,一刻也不敢停,仿佛一旦停下来,黑白无常就会将她的命索走。

他满手血腥,当然会报应深重。

他想要的,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在乎的人,从来都留不住。

可他们不是仇人吗?他的报应越重,她该活得越久才对。

他仰头看天,嗓音嘶哑道:“我恨她!我是如何欺辱她的,你看不到吗?为什么……为什么?!”

他缓缓阖眼,两道血痕顺着眼角蜿蜒而下。

顾清嘉心下无语,至于恨她恨到这种地步吗?成日挂在嘴边已经满足不了他了,苍天为证,他们之间的恨要长长久久是吧?

眼看着他不知要抱着她去哪,万一把她扔臭水沟里,岂不是完蛋了。

她攥着他的衣襟,道:“把我送回卧房,你也不想我因为在外面吹风着凉,死得更快了吧?”

顾景和垂头看向她,神情偏执到近乎疯魔,被脸上的血痕一衬,愈发令人不寒而栗。

她不会死……不会死。

他蓦然搂紧了她,朝她的院子走去,走进卧房,将她放在榻上,给她盖上了厚实的被子,想要抱上去,想起她蹙眉说他冰到她了的模样,动作一顿。

恰在此时,有仆从在门外通禀:“世子,裴阁老到了。”

顾清嘉立时掀开被子,便要起身。

顾景和将她按在了榻上,眸底暗流涌动:“你要去哪儿?他来了,你就能吹风了吗?他明明强迫了你,你怎能上赶着被他欺辱?”

顾清嘉冷声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师父待我好得很,你活在自己的臆想里,疯得不轻。”

“待你好?你敢让我看他是如何待你好的吗?”顾景和嗓音幽冷道,“我和你一起去。”

顾清嘉眉心轻蹙:“你是不是忘了你如今是个逃犯?”

顾景和松开了钳制住她的手:“我会藏在附近。”

顾清嘉从榻上起身,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襟:“那你记得睁大眼睛瞧好了。”

事实胜于雄辩,她要让顾景和看看,什么叫师徒情深。

她前往正厅同师父用了晚膳,又一同行至茶室饮茶,隔着一个小几相对而坐。

裴玄衍眸光拂过她略显倦怠的眉眼,波动了一瞬,道:“昨日在宫中,你真的无事?”

顾清嘉轻声道:“方才用膳的时候,师父不是已问了许多次吗?我真的无事。”

裴玄衍修长如玉的手指按住茶杯,低声道:“只是和狸奴玩闹,怎会成了那副模样?”

顾清嘉不想她一见皇帝,师父就为她担忧乃至失措,昨天就很危险,万一皇帝降罪于师父怎么办?

可别的解释师父又不信。

她心念微动,想到顾景和就在附近听着,干脆将锅甩给了他,最好能刺激得他再吐几口血。

她低垂着眼眸道:“可能和顾景和喂给我的药有关吧,我的身子似乎虚弱了些许。”

反正她被喂药这件事暂时洗不清,不如先利用一下,只说“些许”,是不想让师父担忧,顾景和知道那药的“害处”就好。

茶室中的柜子里,顾景和透过狭窄的缝隙,望着相对而坐的两人,心底阴暗的情绪快要将他整个人撕扯开来。

听到顾清嘉的话,他只觉心口像被一把大锤狠狠砸中,喉间骤然涌起一股腥甜,硬生生咽下,眸光愈发混沌。

裴玄衍闭了闭眼,扣着茶杯的指节因过于用力而微微泛白,半晌,他哑声道:“是师父的错。”

如果他好好看顾她,帮她纾解,她岂会因为过于痛苦而喝下伤及根本的解药,身子骨弱到了这般地步。

顾清嘉道:“与师父何干?是顾景和的错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