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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没想到他这次这么轻易就信了,不过能信自然最好。

裴玄衍垂眸掩去眸中的痛色,眸底暗流涌动。

徒儿为解那种药的药性,服了猛药,身子被损害得破败不堪,脉象混乱恐怕已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后果了。

他缓声道:“你可还有力气换衣裳?”

他走到柜边,取出一身干净的衣袍递给她。

顾清嘉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将床幔拉上,换了一身衣裳。

她依稀听见床幔外响起远去的脚步声,以为师父走了,换好衣服后,掀起一角床幔,往外看了一眼,却见他亲自端来了一盆水。

驾轻就熟,仿佛他曾这样做过许多次。

他将铜盆摆在榻边的架子上放好,打湿了帕子,缓俯下身,欲帮她擦拭身体。

顾清嘉侧过头躲开,低声道:“师父说自己有罪,为此自毁,是因为你明知逾矩,却还要迁就我吗?就像你明知我和顾景和不清不楚,却还是要包庇我。

“是,我是觉得被亲近的人照顾很舒服,可如果这是用师父的名声和身体换来的,那我宁愿不要。”

裴玄衍动作一顿,清冽的嗓音染上喑哑:“鹤卿,你将师父看得太好了,我远比你想象得要坏许多。我做的一些事,你一旦知晓了,只会对我既厌且惧。”

顾清嘉已听他这样说过数次,可无论如何想,都想不出他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真要说,也只有弑父一事不合当下的纲常,却也是事出有因,在她看来,简直杀得好、杀得妙。

她抬眸看向他,道:“师父,我岂会厌惧你?我支持你大干特干。”

裴玄衍敛去眸中暗色,嗓音低哑道:“傻孩子,你根本不知道师父说的是什么。”

顾清嘉道:“师父,都说了我不是孩子了,你总是这样。而且我也不傻,我聪明着呢。”

裴玄衍眸光柔和了一瞬,道:“是,我们鹤卿是最聪慧的少年。”

顾清嘉唇角微勾,她就喜欢听师父夸她。

裴玄衍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触了一下她的发丝,见她没有躲闪,轻柔地抚了上去。

顾清嘉舒服地眯了眯眼。

她瞥了一眼他另一只手上的帕子,心道只是给她擦擦脸和脖子,如今房中又只有他们两人,应当不至于败坏师父的名声吧?

她轻声道:“师父可以帮我擦一次,但我有一个条件,你以后不能再自伤。”

她今日左一个条件,右一个条件,让别人伺候她,她反要讨价还价,难得不好意思了一瞬,但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扬了扬下巴。

裴玄衍只觉她的模样可爱得要命,心软成了一滩水,瞥见她脸颊和脖颈上一路蜿蜒至衣领内的血迹,心又沉重起来,隐隐作痛。

他放缓了声线:“好,师父答应你。”

他动作轻柔地解开她的衣襟。

皇宫。

皇帝坐在龙椅上,端严的面容苍白至极,睫影在眼下投下一层青灰色的阴翳。

他按了按额头,往嘴中塞了几枚解毒丸,就着温水吞服了下去,勉强压住了耳边嘈杂的声音,执起笔,继续批阅奏折。

太监恭敬入内,禀报道:“陛下,顾修撰告假回府了,按刑部那边的说法,他身子不适,流了鼻血。”

皇帝眸光骤沉:“岂会这么轻巧?你不了解他,他只有实在撑不住了,才会告假。”

他将笔撂在一边,起身沉声吩咐道:“备车,朕要去武安侯府。”

太监将头压得极低,恭声道:“陛下,顾修撰被裴阁老带回裴府了。”

皇帝眉心轻蹙,蓦地,他耳边骤然传来一道声音。

【顾清嘉苍白着脸软倒在榻上,无力地承受着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