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多鼻血,大抵是因为最近滋补得太过了, 昨天那几碗补汤只是导火索。
她可是一直吃着楚云梦给她开的有滋补效果的药,又时不时被皇帝拉过去药浴,凡事过犹不及, 谁能经得起这么补啊?
她抬眼看向周遭将她围拢的同僚, 心知再不解释清楚, 怕是要引起恐慌了,掩着嘴道:“大家莫要惊慌,我最近补汤喝多了,滋补得太过,有些上火,这才流了鼻血。”
有人不信,上前站到她身边, 生怕她倒了:“顾修撰, 身子要紧, 别遮掩了。得补成什么样,才会流这么多鼻血?你一定要挺住, 大夫马上就到。”
有人观察她的脸色,见流了这么多血,她依旧面色红润,却是信了几分,低声道:“顾修撰怕是真的流鼻血了, 谁那儿有厚帕子?浸了水给他敷一敷额头。”
顾清嘉看他一眼,心道可算是有明眼人了。
恰在此时,左侍郎遣来的属下到了, 沉声道:“部堂大人有令,勿要围聚此处,自去公干。顾修撰的身子并无大碍,你们不要往外乱传。”
顾清嘉用帕子塞住了鼻孔,刻意提起中气道:“我真的只是流了鼻血,诸位莫要因我耽搁了公事,我去用凉水洗一洗、降降温便是。”
众人面面相觑,这下就连方才信了顾清嘉只是流鼻血的人都有些不太确定了,毕竟上头这捂嘴的套路,他们实在熟悉。
可他们只能依从上命,怜悯地看了一眼一身血却还要附和上司的遮掩的顾清嘉,尽皆散了。
他们走后,顾清嘉正欲起身,左侍郎的属下上前对她道:“顾修撰,你一定要撑住,部堂大人已遣人去给阁老报信了。”
顾清嘉动作一僵,她真是服了,说好的让人不要往外乱传呢?怎么他先传了?
她再开口时,已没了中气,哑声道:“若我真有事,还能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吗?我这就去见部堂大人,也不知遣去的人还能不能追回来,实不该因这等小事打扰阁老。”
一道身影遮掩住了门外透进来的光亮,她抬眼望去,却见裴玄衍立于门边,清冽的眼眸布满血丝,衣袍沾了灰尘,哪还有一星半点往日的风采。
他嗓音喑哑至极:“小事?你都这般了,还叫小事?你方才又唤我什么,你不愿认我这个师父了吗?”
顾清嘉心道这不是工作的时候称职务么。
她立时便要起身迎他,顺便证明一下自己真的无事。
裴玄衍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她按在了椅子上,眸光拂过她唇边的血迹和沾血的衣袍,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也曾想过,预言里他同徒儿亲吻缠绵,是不是意味着她有朝一日会接受他。
可在他为解她的药性,对她犯下罪孽的那一刻,他知道,他的奢望终究是破灭了,他们不会再有未来,他也不配有任何未来。
他想让她能有尊严地、健康地活着,但到头来,他根本就没能护住她,反让她平白遭了她信任孺慕的师父的淫辱!
他的脸色实在难看到极点,左侍郎的属下心知自己该走了,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裴玄衍手指颤抖着抚上她的面颊:“别怕,师父这就带你去看大夫,你会没事的。”
若将大夫请进衙门,徒儿的秘密的便守不住了,那无异于杀她。
顾清嘉心下叹了一声,师父是没看见她用来塞住鼻孔的帕子吗?
她将帕子取了出来,过了这么久的时间,血已经止住了。
她将头仰起来,轻声道:“师父自己看吧,我是鼻子破了,没什么大事。”
没听说过男女大防还要防鼻孔的,她仰得很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