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顾清嘉轻声唤道。
她拎起茶壶,准备为裴玄衍满上杯中的茶水。
蓦地,一只修长如玉的手轻握住她的手腕,裴玄衍从她手中取下茶壶,放到一旁,缓声道:“既觉得累,便好生歇着。”
他从桌对面长身而起,走到顾清嘉身侧,跪坐了下来,抬起手臂轻环住她,扶着她靠坐在自己怀里。
清冽如雪松般的气息笼罩住了她,顾清嘉偎在他怀里,心道她不过是说了句困,师父怎么都要搂一搂她,哪怕对垂髫小儿,也不该如此的。
可嗅着他的气息,她又确实觉得安心,眼睫轻垂,声音也低了下去:“师父对我,似乎有些宠溺过甚了,我已快要及冠了。”
裴玄衍清冽的眉眼柔和了一瞬,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能靠得更舒服:“鹤卿是觉得自己长大了么?”
顾清嘉轻轻“嗯”了一声,道:“旁人在我这个年纪,都该成亲了。”
裴玄衍眸光一顿,搂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低声道:“你想成亲吗?”
“师父,弟子不想。”顾清嘉不假思索地道,她如今女扮男装,要想成亲,自然只能同女子。
可她终归是女儿身,又命不久矣,怎么可能去负累他人。
这话不能说出口,她却还记得自己准备立的天阉之人的人设,打算先给师父打个预防针。
有了这个人设,她便能顺理成章地不婚了。
她阖上眼,嗓音略显低沉:“弟子配不上任何人。”
裴玄衍垂眸望向她,动作轻柔地抬起她的下颌,见她双眼紧闭,眼睫轻轻颤动,心下一恸,轻抚她的面颊,嗓音喑哑道:“你怎会这样想?你是最好的人,爱你的人不知凡几。”
“也许有吧,但若他们知晓我……便不会再喜欢我了。”顾清嘉险些没绷住低落的神情。
要不她还是换个借口吧,这个“天阉之人”太难说出口了。
裴玄衍知道她没能说出口的话。
若他们知晓她曾被兄长……
他只觉心口似被银针扎刺,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顾景和带给徒儿的不只是痛苦,还有自轻,每日被这样的心绪折磨着,她的病如何能好?
他望着她苍白的面容,没有说哪怕所有人都不爱你,我也会爱你,而是轻声道:“他们会的,如果他们不会,那便不配爱你。”
顾清嘉微微一怔。
抚了抚她的发丝,裴玄衍用手极珍视地捧起了她的脸,缓俯下头,略显灼热的吐息喷洒在她的脸侧。
顾清嘉只觉肌肤上泛起细密的痒意,下一瞬,微凉的、略带湿润的东西轻贴上她的额头。
她的眼睛不由睁大了,瞳孔深处清晰地映着他近在咫尺的轮廓。时间仿佛凝滞了,周遭的一切都模糊远去,唯有额心的触感被放大到极致,带来细微的颤栗。
师父,是在吻她吗?
她眼睫轻颤了一下,微侧过头,挣脱开她的手,哑声道:“师父,我已经不是孩童了。”
她知道师父是下意识地将她视作了孩子,可这样的亲吻,确实有些逾矩了。
她百无禁忌,不在意这些,可师傅克己复礼,这于他而言很重要。
裴玄衍见她睫羽微微颤动、避开了他的视线,手缓缓垂落,低声道:“可是为师吓着你了?”
顾清嘉轻轻摇了摇头。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仆从在外头高声道:“阁老,世子,有差役前来报喜了!”
二人起身往府门走去,走到门口,只听见锣鼓声响亮,有差役高声贺道:“捷报!恭贺贵府老爷顾讳清嘉高中壬子科礼部会试榜首会元!金銮殿试,指日高升!”
顾清嘉侧首与裴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