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啊,既是诛满门的大罪,君后为何还能活下来?
哦……这里是女尊世界,先帝或许觉得男儿掀不起风浪?
不对……君后虽是男子,但毕竟是罪臣之后,岂能轻易放过?如此看来:君后在镇北王案之前,便已嫁给原主为夫,因而得以保全。
难怪柳玉书昨夜说,原主极为信任君后。
因为君后身后,除了凤帝,再无依仗。
可裴源还是觉得这理由有些牵强。
君后母亲被诛,是先帝所为;先帝是谁?是原主的母亲!
这可是灭族之仇,君后难道就不想报仇?
正深思时,窸窣的脚步引来裴源的注目。
身着深色宫服的宫女,双手捧着一个黑色木匣,缓步走了进来。
裴源眉梢微挑,这不会是……
片刻后,宫女终于来到近前,将本就低垂的身躯压得更低,双手恭敬地将木匣呈上:“陛下,时辰已到,该翻牌子了。”
裴源:“……”
果然……
木匣上绘着精致的龙凤呈祥图案,匣内整齐地摆放着十几块牌子,每一块皆以洒金墨迹书写着后君的封号,字迹在烛光映照下泛起柔和的光芒。
凤眸在牌子上一一掠过,最终,视线却抬起落在了身侧君后的身上。
陆长行始终低垂着双眸,面容平和,眉目间未见半分多余情绪,仿佛对凤帝今夜择谁侍寝并不在意,只是交叠的双手不知不觉间藏在广袖内,袖口微微起伏,似在轻抚着手腕。
殿内一片静谧,宫女微微抬眸,捕捉到凤帝的目光后,瞬间了悟,轻声道:“奴婢告退。”
随即,捧着木匣,慢慢倒退出了大殿。
汤匙与汤盅的清脆碰触声再次在殿中响起,直至一碗汤饮尽,裴源才淡淡开口:“朕还有些公务要处理。”
陆长行眉宇间掠过一丝淡然,似早已预料凤帝将他视作挡箭牌,于是颔首应道:“是。”
离开紫宸殿时,夜幕已深,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各宫的宫女宫侍皆在忙着伺候主子安寝,甬道上一时静谧无声。
陆长行遥望尽头,巡防的禁军在高耸的宫墙前来回穿行。他沉吟片刻,戴上宽大的兜帽,低声道:“本宫独自走走,你先回去吧。”
解安有些迟疑,但稍作思量后,还是屈身应道:“是。”
夜色如墨,漆黑斗篷在墙根下疾速穿梭,身影完全隐匿于暗影里,直至步入城楼角落,等候多时的陆萧玉才从暗处缓步而出,对来人拱手抱拳,低声道:“君后。”
一册书卷从宽大的斗篷中递出,陆萧玉伸手接过,目光疑惑:“这是?”
陆长行沉声道:“二十一年前,文渊阁大火,三千古籍化为灰烬,只有这本《典制考》被一具女尸压在身下,方才幸免于难。”
陆萧玉微微蹙眉,借着月光翻阅古卷,实看不出猫腻:“这与贡院起火案有何关联?”
兜帽之下,柳叶般的眸光微沉:“那场纵火案至今未解。巧的是,当年那场大火的火势,亦呈蓝绿色。”
陆萧玉眸色愈发凝重:“工部所制磷粉,燃烧时呈蓝色光芒,燃点极低,但不至于焚烧整个贡院难,可昨夜贡院的大火的火光却呈蓝绿色,火势迅猛,难以扑灭。看来……磷粉仅是助燃物,真正引发火灾的,是其中添加的不明物。”
陆长行稍作沉吟,语气低沉:“无论添加何物,其目的皆为引发这场大火。火灾发生在春闱之后,目的更像要烧毁什么东西。”
陆萧玉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此次科举,陛下有意提拔寒门子弟,借此分散朝中权臣势力。为防考题泄露,特出了四套考卷,随机分发。每个考棚所用试卷,皆于临考当日由陛下钦定。”